第231章 林珣的決斷
第231章林珣的決斷
蘇棠自是表示支持蕭韶鄞的做法。
蕭韶鄞復又道:「還有一事,阿娘讓兒臣拜訪小皇叔,兒臣兩回都撲了空。」
皇后喪儀期間蘇棠自也遠遠見過小壽王兩回。
他一副心事重重之態,叫人放心不下。
但她沒找到機會和他單獨說話,信里問了他也閉口不提,只能讓蕭韶鄞趁出宮時瞧瞧。
也不知道這熊孩子神神秘秘在做什麼。
如今朝中局勢波譎雲詭,蘇棠是知道的。
勇毅侯和貴妃倒牌本就餘波未平。
上回蘇成來通道韓禧陞官,順帶也提了林珣調任一事。
林珣在大理寺沒待上三五個月便被調往工部任職,離京赴任一年,如今又去了戶部當度支郎中。
更離奇的是他剛離開工部,工部尚書就換了人。
具體枝節蘇棠身在內宮想搞清楚還得費些功夫,但再怎麼看這事都不簡單。
另一邊,在京郊拜訪濯纓先生的林珣忽覺鼻腔微癢。
他輕輕呼氣壓下,加快腳步行至坐在亭中的濯纓先生汪度面前。
對方用半是調侃的語氣質問,面上掛著笑意,眼裡卻是噬人的凶光。
「如今老夫想見你小林大人一面,還得籲請再三。」
林珣拱手,「先生言重了。」
汪度見林珣連敷衍的解釋都不曾有一句,頓時有些壓不住火。
但他還不至於在一個小輩面前氣急敗壞。
「小林大人得魚忘筌,就不怕有朝一日吃不上你那嗟來之食,還需捕魚為生?」
林珣將不斷沸鳴的茶壺從爐子上取下,提壺斟茶,直至茶水漫出浸濕茶台。
「有人遞網,何須用荃?」
汪度怒不可遏,「你當真是要與老夫作對?」
「師恩如山,莫不敢忘。」林珣將盞中的茶傾入竹根杯中遞給汪度,「可惜先生曾教過弟子……道不同不相為謀。」
林珣自是絲毫不覺得愧疚。
汪度打從一開始收他為弟子就是把他當任意支使的狼犬。
馴養、教化。
最後替他攀咬,撕扯。
便是有兩分恩義,這麼些年他替他做事也早該還盡了。
他恨天子無情,卻也不屑與豺狐合污。
汪度有些難以置信。
饒是他不居廟堂已久,卻從未有門生敢如此赤裸裸地背叛他。
林珣違背他的命令,擅自替皇帝肅清工部。
工部尚書失勢也就罷了,他安插多年的耳目亦被一一拔除。
想必林珣靠的還是他當初讓他幫工部尚書一把時搜集到的證據。
汪度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做慣養蛇人,也有被毒蛇反咬的一天。
兩人不歡而散。
林珣沿著石板路離開,周圍儘是還未紅透的楓樹。
他腦中忽然浮現一個念頭。
自己當初要是像蘇成一般不見汪度,又會是怎麼一番光景。
若不背滿身血債,他或許也能像韓禧似的考取功名。
堂堂正正做官。
但他何曾是從那時候開始才行差踏錯的呢?
興許早在他為撇清自己栽贓蘇成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林珣倏爾勾起自嘲的弧度。
世上沒有後悔葯……他亦不悔。
林珣乘馬車回住處。
雖是官身,林珣住的仍是草廬荒院。
林珣剛到院門外,便見院外停了輛馬車,還站著幾個護衛樣的人。
煙囪口升起裊裊炊煙。
幾個護衛見了他對視一眼抱拳,「想必您就是林度支吧?大皇子憐惜林側夫人不曾三日回門,特令屬下等今日護送林側夫人歸家探望。」
「有勞諸位。寒舍陋窄,不便招待。諸位若渴了,自請在缸中打水喝吧。」林珣從懷中掏出幾粒碎銀遞給幾人,「諸位買點酒肉吃。」
「大人客氣。」
幾人都是宮中侍衛,品階不比林珣低太多,遂無需過於低聲下氣。
雖沒受到招待,但林珣這態度,他們也生不出不滿來。
只是好奇為何他為官幾載還住在這樣簡陋的屋子裡。
「兄長回來了?」
林珣剛進門,便見林瑜端著飯菜往桌上放。
「你如今身份不同,無需再做這些雜事。」
林珣略顯冷淡的態度讓林瑜有些掛不住臉。
「妹妹難得能歸家一趟,兄長又無妻妾照料,自是想讓兄長吃上一頓熱飯。」
林珣徑直坐下,沒再說什麼。
林瑜讓跟來的侍女退下,「我與兄長閑話幾句,你們不必在這兒伺候。」
侍女將門帶上后,林瑜給林珣夾了一塊肉。
林珣並未動筷,起身到灶房將放在木櫃里的剩菜端出熱了熱。
隨後回到屋內就著一碗開水吃起來。
林瑜見林珣吃殘羹冷炙都不願吃自己做的飯,也收起了親近之意。
「我的提議,兄長考慮得如何了?」
「殺頭的事,豈能妄動?」
「事到如今兄長還是不信我?」
林瑜沒想到一個林珣會這麼難搞。
明明原劇情林珣一直支持蕭韶安,壽王奪位失敗也是他煽動沈周一手促成。
她如今只是想在壽王作惡多端之前將他除去。
林珣卻是油鹽不進。
林瑜知道林珣生性多疑,怕自己表現得太急切會適得其反,只能退一步,「兄長再好生想想吧。」
「無人時,你還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林珣將自己用過的碗筷收好,起身對外面的侍衛道:「勞煩諸位送舍妹回宮。」
林瑜只好假笑著和他辭別,坐上馬車。
林珣表面否決了林瑜的提議,心裡卻不是沒考慮過。
比起其他皇子,大皇子最大的競爭者是壽王。
這點那女人說得倒是沒錯。
除長慶王之外,朝中還有不少想扶持壽王上位的人。
想必也是先皇臨死前的算計。
他知道朝堂不安,怕江山落入異姓之人手裡,才無奈交給昭南王一脈。
可惜到頭來總歸是想把皇位傳到自己的親生血脈手裡。
將壽王推到風口浪尖上,朝局大亂,民心不穩。
離自己復仇的目的也就更近一步。
只是……
林珣抬眸看向萬里無雲的天空。
依他所見,壽王並非十惡不赦之徒,當今聖上也非昏庸無能之輩。
江山社稷,黎民萬千。
一己私仇,滿門血淚。
怎論孰輕孰重,孰是孰非。
大雍盛世之下,已是空心之木。
不然皇帝也不會鋌而走險任用他肅清朝堂,扶大廈之將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