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良如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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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在天上的月亮薄而透明,清冷的光輝灑下,宋雅傑的記憶在秋意里行走。***枯葉落在看守所的牆上的聲音,令她想起桂花村,許多有故事的夜晚,捲起落葉一樣向她走來,她很傷感。原來,傷感是白色的。
今天的提審她認為不能稱其為提審,是聽噩耗。
\"你丈夫郭德學受過骨傷嗎?\"刑警李軍問。
宋雅傑一怔,不祥之感爬上心頭,一種希望玻璃一樣破碎。尋丈夫不見的時刻有人問起他是否有骨傷,刑警來問更是凶多吉少。
\"問你呢,宋雅傑。\"李軍問。
\"啊,他怎麼啦?\"宋雅傑問,忘了只許回答問題,不能向刑警提問。
\"郭德學受過骨傷嗎?\"李軍再問。
\"受過。\"她答。
\"什麼傷?\"
\"小時候騎驢摔的。\"宋雅傑說。
\"摔傷具體位置?\"
\"左胳膊骨折兩截。\"宋雅傑比劃自己的肘關節上方,\"尤村長的爹給接上的,他是黑狗先生。\"
刑警對黑狗先生白狗先生不感興趣,他們要甄別、確認死者是郭德學。
\"你知道他的血型嗎?\"
\"ab型。\"刑警問。
一切對上號,完全吻合,死者是郭德學無疑。
\"他死了嗎?\"宋雅傑問話有股冰冷的氣息。
在場只李軍和小王,誰也作不了這個主。
\"你們不肯告訴我,我不問,他一定死了,煤礦出事死的。\"宋雅傑喃喃地說,\"他死了,我知道。\"
\"宋雅傑,你怎麼知道郭德學是煤礦出事死的?\"刑警追問。
\"他給我託夢……\"宋雅傑說她幾次夢到煤井透水,眼見郭德學給大水淹死。
\"你到過煤井?\"刑警問。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透水?\"刑警問。
\"德學說過,他挖煤的井上面就是人工水庫,哪一天掏漏了,他們都得淹死。\"宋雅傑想起丈夫曾經說的話,她說,\"我夢見水灌進煤井裡,像灌耗子似地淹死他們。\"
假如煤井透水,還真和她描述的差不多。這女人真神了,她竟然夢到煤井透水,和警方的猜測不謀而合。
李軍所掌握的知識中,有心靈感應的故事。美國有一對孿生姐妹,分別生活在兩個州。一天,妹妹騎馬摔下來,踝骨骨折。遠在另一個州的姐姐,忽然感到腳踝處疼痛難忍,無緣無故的疼痛,正在她納悶之際,妹妹打來電話,說她落馬摔傷了腳踝骨……世上生過許多至愛深的人彼此之間有心理感應的故事,宋雅傑當屬此種況。
監房靠近高牆,黑大的牆影遮擋住月光。她感覺心裡忽然黑暗起來,希望之燈搖曳即將熄滅,身體蠟燭一樣癱軟下去。
\"德學死了嗎?\"她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
刑警問她郭德學受過什麼傷沒有,她敏感到突然失蹤的丈夫可能被警察找到,可不是活人,活人警察怎麼問他的骨頭傷過沒有。假如是這樣,她要背負終身的愧疚。
\"我對不起女兒。\"宋雅傑有一天說。
桂花村的土炕上,身體好起來的宋雅傑強烈地想女兒,十多年中對叢眾的思念斷斷續續,如今思念如河水晝夜在流淌。她憂傷的緒深深地感染了郭德學。
\"等你病好利索,我們去盤山找她。\"他說。
\"你盡說傻話,我是被通緝的逃犯,敢在盤山露面?\"
\"十多年啦,警察還會抓你?我看認不出來你。\"郭德學說。
\"唉,你有時很小孩子(天真)。\"宋雅傑清楚自己的處境,十幾年沒讓警察現,桂花村太偏僻,很少有人到此。加之尤村長的袒護,她才得以潛伏下來。一旦出了村子,如出洞的兔子,就暴露在獵鷹的視野里,相當的危險。
明白了這個道理,郭德學有了另外的打算,他說:\"孩子慢慢找,我們攢點錢,她總要上學、找工作、結婚,處處都要用錢。\"
宋雅傑感激的目光望著郭德學,說:\"你是我男人,從今天起,你是我的男人。\"
\"一年前我鑽了你被窩就是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