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院子里,尹言川又打量了一遍段景曜。
這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尋常人。
「不知幾位,家在何處?」
「青州。」段景曜說了老家,並且含糊其辭,故意讓尹家以為他們三人都是青州人士。
尹言川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青州來的,就算是有家世的人,殺了也無妨。
山高水遠,難道還能找到京兆府來不成?
現在唯一值得頭疼的就是,族中幾個和尹嫣靈一般大的女孩,有誰能夠沒有私心為他所用?
還沒想出結論,就見去驗屍的人回來了。
「什麼結果?」
「不是自殺,是他殺。」
楚昭雲話落,卻見尹家並無一人驚訝,似乎他們心中早就料到了尹嫣靈是被人所害。
尹言川仇敵頗多,一時半會也想不到是誰下的手。
問道:「嫣靈是怎麼死的?現場有沒有留下證據?」
「尹嫣靈眼開睛突,口鼻中有青色的血水,臉上的血蔭是赤黑色。」
楚昭雲還沒說完,就被尹言川打斷了,「到底是什麼死因?」
見他如此不耐,楚昭雲也不解釋了,直接說道:「是被濕紙溺死的。」
尹言川也是人精,一聽是濕紙悶死的,立刻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若是仇敵,潛進府里來殺人,不是用刀就是用劍,用濕紙悶死,反而像是家賊所為。
「驄兒,下令關閉府門,任何人不能進出!」說完,尹言川又看向楚昭雲,這女子倒真是有幾分驗屍的才能。
既然此事不能報
官不能見光,那為何不試試讓這女子找出兇手?
尹言川心裡有了算計,問道:「姑娘姓楚?」
「正是。」
「現在只有一個法子能夠證明楚姑娘不是兇手,那就是找出殺害嫣靈的兇手。」
若是平時,楚昭雲定然不會理會讓她自證的人。
誰認為她是兇手,就該拿出她是兇手的證據,而不是讓她自證她不是兇手。
可眼下在尹府,她還有沒完成的事。
如此一想,楚昭雲便順勢說道:「我可以找出兇手,現場留了蛛絲馬跡。」
「如此甚好!」
「不過,我還需要府上一些配合。」
「要怎麼配合?」尹言川心想,若是需得大費周章地配合,還不如現在就把這三人殺了。
楚昭雲不知道尹言川的想法,但也誤打誤撞地將事情簡單化了。
「很簡單,我要查看今年府上哪個院子領了哪些布匹。」
尹言川朝身邊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去拿,隨後又讓尹驄悄悄安排著尹嫣靈的後事。
院子里,逐漸安靜了下來。
落針可聞之時,白澤的聲音便顯得十分不合時宜。
「那個……尹兄,茅廁在哪……吃壞肚子了。」
尹驄皺著眉,安排小廝領著白澤去茅廁。
白澤捂著肚子尷尬地笑了兩聲,便跟著小廝急匆匆走了。
沒過多久,尹言川派去的人捧著冊子回來了,恭敬呈上:「老爺,這是今年府上布匹發放和領取的記錄冊子。」
尹言川看也沒看一眼,直接指了指楚昭雲
。
楚昭雲接過冊子,自顧走到院子一側的石凳子上翻了起來。
她知段景曜知,這冊子上沒有殺人兇手的線索,卻可能有縱火人的線索。
心裡默念著縐布,楚昭雲仔細翻著冊子。
尹府確實在年初購入過縐布,並分發給了家裡各個院子。
而一直盯著楚昭雲的尹言川,見楚昭雲翻完了冊子,立刻問她:「冊子也看完了,誰是兇手?」
楚昭雲將冊子歸還,眼睛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
尹家人臉上的悲傷越來越淡,倒是多了幾分對誰是兇手的好奇。
很難相信這是尹嫣靈的至親,一個個為她「好」的至親至愛,只為她短暫地悲傷過。若是尹嫣靈泉下得知如今這副場面,怕是要更心寒了。
或許……尹嫣靈早就知道了尹家人的德行?
「兇手就是。」楚昭雲抬手,指向一人:「丫鬟小月。」
眾人驚訝,只見小月撲通跪下,聲淚俱下:「冤枉!姑娘待我這般好,我怎麼會殺姑娘!」
尹家人自然知道楚昭雲不至於蠢到為了自己脫罪就隨意污衊他人,也不聽小月辯解,只紛紛看向楚昭雲。
楚昭雲看著小月,說道:「尹姑娘確實對你很好,為什麼殺她只有你自己知道。」
「楚姑娘憑什麼污衊我!有什麼證據!」
「莫急。」楚昭雲氣定神閑圍著小月轉了一圈。
隨後才說道:「濕紙若是想悶死人,一張可不夠,得是一層一層地往人臉上鋪。敢問兇手是把
紙張打濕了帶進去,還是把紙張帶進去,在尹姑娘的卧房裡將紙打濕?」
尹言川皺眉:「打濕了帶進去,屋裡必然會留下水漬。兇手是在嫣靈卧房裡將紙打濕……」
楚昭雲搖了搖頭,說道:「卧房裡的水盆我看過了,很乾燥,並且屋裡任何地方都沒有水漬。」
眾人被楚昭雲前後矛盾的話繞暈了,沒有任何水漬,這也算蛛絲馬跡?
楚昭雲接著解釋:「其實紙是在何處打濕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發之後,尹姑娘卧房裡被人仔仔細細打掃過,任何可能會滴落的水漬都被擦乾淨了。」
小月心裡一緊,又問:「就算如此,楚姑娘不趕緊找兇手,作何要污衊我!」
「尹姑娘的手腕和腳腕處,都有被綁過的痕迹。」
「你胡說,姑娘身上沒有被綁過的痕迹!」小月立刻反駁。
尹母也補充說道:「我剛才遠遠瞧著,手腕上沒有勒痕。」
「這正是我想說的地方,尹姑娘四肢的勒痕,淡到讓人看不清,因為用來綁人的,不是繩子,而是絲綢。這根本瞞不過一個仵作的眼睛,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請衙門的仵作來看。」
眾人這才想明白,若是想把一個大活人用濕紙溺死,只有綁住她不讓她掙扎才能做到。
楚昭雲又說道:「那絲綢,我見著了,方方正正的疊著,就在尹姑娘卧房外間的軟榻上。試問,是誰如此熟悉這絲綢該擺在哪裡?」
楚昭雲說
的種種,都指向小月,尹府眾人大半都信了楚昭雲的話。
小月只搖著頭,辯駁著:「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理由殺害姑娘!」
「你有,你殺尹嫣靈,是情殺。」
話音一落,頓時又有人不信楚昭雲了。
丫鬟小月,和尹嫣靈,就算主僕之間有怨,也不可能是因為情而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