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人,我得回去一趟,你先回吧。」
「好,我等會還有別的事,不等你了。」
楚昭雲被江望月催著,臨走之前又匆匆和段景曜道了謝,謝他送的匣子。
天雖然擦黑了,但是突然來了急活她也不能不管,誰讓她是新當差的!
「江仵作,什麼事啊?」
江望月一邊快步走著,一邊說:「是周推司找你,周推司和左璋一個時辰前去辦差,約摸著不順利,這才讓左璋回義莊叫人,周推司點名要叫你。」
說著話,江望月心裡有了計較,周推司都要叫楚昭雲去,可見周推司很肯定楚昭雲的能力一定在自己之上。
「嗯。」楚昭雲體諒周推司,並不是他能力不夠,只能說經驗不足。
仵作一術並無統一學習之法,若是跟的師父好,就學的好。
她是將阿公幾十年的經驗都學了來,這才能夠順順噹噹走到今天。
「去哪,我怎麼去?」
「左璋領你去。」江望月說完,狡黠一笑,「等會你就能看見左璋臉有多黑了!」
「你知道什麼情況嗎?」
「不知道,但肯定是個麻煩事。」
楚昭雲點了點頭,眼下一無所知無法提前做準備,料想左璋也不會告訴她,只能等到了隨機應變。
她本就剛從義莊走出來沒多遠,眼下加快了步速片刻就回到了義莊。
左璋正在義莊門口等著。
果然如楚昭雲所料,左璋說了句「上馬車」后就不再言語。
看這馬車,應該是苦主家派
來接送仵作的。
馬車裡,楚昭雲掀開窗帘子看了眼,是和永勤伯爵府完全相反的地方。
「這是去何處?」楚昭雲見左璋沒反應,又說:「我不知道什麼情況,去了說錯了話丟了周推司的臉,周推司定是要怨你不提前知會我的。」
這句話,可是狠狠捏住了左璋的命門。
「去榮安侯府,去了管住嘴,別亂說話!」
知道了去哪,楚昭雲就不接話了。
什麼叫亂說話,仵作驗屍能說什麼其他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楚昭雲不想浪費精力和左璋說這些沒用的。
只是初來汴京,還沒聽說過哪個侯府。
侯爵府比伯爵府尊貴,但又比不得公爵府。
這汴京城裡貴人這麼多,對他們來說是無形中增加了驗屍的難度。
也不知道榮安侯爵府發生了什麼事……
馬車停下時,天已經黑透了。
侯爵府門口,有人在專門等她。
「這位可是楚仵作?」
「正是。」
小廝急急忙忙說:「楚仵作快進府,周大人正在等你!哦對了,周大人說了這位仵作就先回吧。」
左璋一隻腳已經邁進了侯爵府,聽小廝這麼說,臉黑了又紅。
礙於這是在侯爵府門口,他也只能乖乖聽話。
見侯爵府的馬夫也沒有要再把他送回義莊的意思,心裡的氣更大了。
只是楚昭雲沒有顧得上欣賞左璋咬牙切齒的嘴臉。
她跟著小廝匆匆進了侯府,夜色之下,侯府卻燈火通明。
十月的夜風吹過,楚昭雲有
些發冷。
只是這侯府太大,她頂著風走了許久,才到了一處喚作「萌茁苑」的院子。
看這名字,楚昭雲猜測是侯府小輩所住的地方,雖僅僅是個院子名,卻也包含了父母對其的拳拳愛意和美好期許。
一進院子,楚昭雲就看見了焦急踱步的周推司。
「周推司。」
「昭雲,快!快來!」
周推司拉著楚昭雲的胳膊著急地往裡走,楚昭雲反拉住了周推司。
問他:「先說清楚眼下是什麼情況?」
周推司這才想起來楚昭雲對汴京城的情況還不甚了解。
言簡意賅解釋道:「死者是侯爺的小兒子,左璋沒驗出來,我也沒驗出來死因,蹊蹺得很!」
「小侯爺?」
「不是,侯爺有三個兒子,小侯爺是老二杜嘉,死者是老三杜茁。」周推司說著,突然又壓低了聲音:「這杜茁可是個紈絝子弟,也是侯爺和侯夫人最疼的兒子!」
「知道了。」楚昭雲明白周推司的言下之意。
侯爺和侯夫人最疼的兒子,還疼愛成了一個紈絝,可見侯爺和侯夫人有多縱容杜茁。
待會兒她這個當仵作的,講話可得謹慎了!
只不過……最疼的兒子,怎麼不讓他繼承爵位當小侯爺呢?
楚昭雲一邊想著,一邊跟著周推司進了杜茁的卧房。
侯府可當真是金貴,杜茁一個卧房就比尋常人家五個卧房都要大。
偌大的房間里,一張華麗的屏風前頭,站了七八個人。
周推司擦了擦額頭上
急出來的汗,恭敬說道:「侯爺,人來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呼喊,引得眾人回頭。
老侯爺看著楚昭雲,質問道:「周推司,這就是你說的比你厲害的仵作?」
「對,楚仵作雖是女子,但是衙門裡幾個男仵作加起來也抵不過她一個!」周推司雖沒見過楚昭雲驗屍推案,可他明白一個道理——楚昭雲身為女子能當推司,這就說明她比襄陽府的男推司都優秀數倍!
老侯爺雖是皺了皺眉,但還是說道:「那就請楚仵作上前驗屍!」
侯夫人淚眼朦朧的,哭得渾身疲軟,雖然質疑楚昭雲的能力,但聽了周推司的保證,也點了點頭。
楚昭雲感激地看了眼周推司,他這一句話比她解釋十句都有用,周推司這也算是領她進了汴京城權貴的門。
先前在宋府驗屍推案的事,外頭並不知曉。
在長公主府里的,雖然女仵作辦了大案子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可世人並不知那是她楚昭雲啊!
今日在侯府,若是案子辦得明明白白,那這就是她揚名的第一步!
楚昭雲雖心中激動,但面上穩得住。
她從容地打開自己帶來的匣子,含上蘇合香圓,燃起蒼朮,戴上鹿皮手套,繞過屏風走到了床榻前。
跟著她的,還有周推司,侯爺和小侯爺。
周推司屏氣凝神,低聲說:「我雖驗了沒中毒也沒外傷,但怕有所疏漏,你重新再驗。」
小侯爺杜嘉也說:「三弟是無緣無
故死的,沒有任何掙扎,除了中毒我想不出來別的,會不會是有人害了三弟?」
楚昭雲看了眼杜茁緊閉雙眼的臉,無緣無故?
她可不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