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婚姻大事,自然聽父親母親的。」楚淑雲推了推眼前的一堆畫卷。
秦氏笑了笑:「這選夫君自然還是要選你自己中意的,至於你父親說的門當戶對雖然功利了些,可他說的也對,門當戶對過起日子來才舒心。」
楚淑雲紅了紅臉:「我還是不看了。」
「這臨近冬日也沒什麼宴會,否則也不必從這紙上相看。」
「母親……」楚淑雲還想推脫,誰知甄映雪也笑道:「這裡就我和母親,又沒外人,淑雲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了。」
「本想著叫寧兒一同來幫你參謀參謀,誰知這皮猴子跑得快!」
「……」楚淑雲推脫不掉,只好怯生生地拿起人像畫。
她其實不是害羞,只是這汴京城的男子她心裡都有數,看不看又有什麼分別!
而且原本是說好和二妹一起看的,也不知二妹眼下有沒有辦完差事……
被挂念的楚昭雲,此刻人早已經在衙門了。
從永勤伯爵府到衙門的路,她用心記了,從家中出來她就一溜煙兒似的跑到了衙門。
關起門來,她把侯府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說給了周推司。
周推司聽完了,人都沒回過神來。
「竟然是這麼一回事……杜茁竟然是被自己親生父親害死的,可憐啊!」周推司唏噓道。
楚昭雲不認同道:「可憐嗎?強搶民女,草菅人命,杜茁死得不冤。」
「可聽你說的,杜茁可是對他的小廝很好,不然小廝也不會這般盡心幫
忙查案。」
「對自己人好,也掩蓋不了杜茁不把其他人當人看的事實。」
周推司點了點頭,「也是,杜茁該死!說到底還是侯爺可憐,養了這麼個兒子,為此也喪了命。」
楚昭雲哭笑不得,已經不想再辯解什麼了。
她這才發現,原來周推司是個心軟的。
他是個明是非的人,但更容易聽見自己近處的哭聲,至於離他遠的,他看著倒是不如近處的人可憐似的。
「周推司,我明日就將驗狀和驗屍格目送過來。我先回義莊了。」
「好,對了,侯府的人莫要再同旁人說了。」
「明白。」楚昭雲認真保證后,離了衙門一路去了義莊。
一進義莊,就聽見了陰陽怪氣的聲音。
「喲,這不是楚仵作嗎?聽說周推司沒驗出來的死因都叫楚仵作驗了出來,真是出盡了風頭!」
楚昭雲看著王疑就心煩,語氣里也帶了些煩躁,問他:
「你這是替左璋鳴不平?奇了怪了,周推司怎麼不叫你去驗屍,你和左璋不是關係很好嗎?」
說完,楚昭雲自問自答:「該不會是你技藝不如左璋,所以乾脆懶得叫你?」
「你!你以為自己驗屍水平高就了不起了?」
「對啊,我是個仵作,驗屍水平高自然了不起。」
楚昭雲正說著,江望月也走了過來,幫腔道:「哪個仵作不希望自己驗屍水平高,王疑你說話是真有意思!」
王疑瞪著眼,生氣道:「江望月,和你有什麼關
系!」
「院子這麼大,旁人還不能說話了,就你能說話?」
「我不同你爭辯!」王疑又看向楚昭雲,問她:「既然楚仵作這麼厲害,那楚仵作說說侯府到底怎麼回事,杜茁死因是什麼?」
楚昭雲冷眼瞧著王疑,知道他是替左璋問的。
「侯府是不讓說的,不過王仵作既然問了,那我便說,若是日後有什麼流言蜚語傳了出去,這侯府的怒火可得王仵作自己承擔了,畢竟是王仵作攔著我非要問。」
「就是!王疑你是第一天當仵作嗎?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心裡沒數?」
王疑一噎,改口道:「我就是隨口一問,不願意說就算了!」
「那你前幾日驗的李府那事,你說說什麼死因?正好讓昭雲了解了解你那一片的事。」
「什麼道理!話不投機半句多!」王疑甩著胳膊,嘴裡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些什麼,一臉煩躁地走遠了。
江望月嘆了口氣,解釋道:「昭雲,你別和他生氣,就當是個礙眼的蠅蟲!」
「確實礙眼!」楚昭雲實話實說,第一次遇到這種人,真是礙眼得很。
以後還要和王疑左璋二人共事許久。
本以為一個下馬威能讓此二人收斂些,誰知道這二人毫無分寸。
既然如此……不如使個法子將這二人趕出義莊!
反正他們驗屍水平也不好,不如把位置騰出來給有真才能的人……
「昭雲,你在想什麼?累了?」
「啊……」楚昭雲回過神來,
她這是第一次心裡有了如此邪惡的想法。
不過意識到這一點,她也沒覺得愧疚。
她不主動使計陷害,但可以抓住王疑左璋的錯處讓他二人滾蛋。
「沒想什麼,大傢伙都在忙嗎,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你先去寫驗狀。」說著話,江望月壓低了聲音:「寫完了收好,別叫左璋偷偷瞧了去了。」
「……」這都得防?
看來她得儘快把礙眼的人趕出去。
若是此二人只是整日陰陽怪氣礙她眼,她這麼做或許不地道。
但若是此二人想給她使絆子,那就怪不得她了。
觀王疑方才罵罵咧咧走開的模樣,應該是不會就此罷休。
那她就等著他們使壞,好來一個將計就計!
「我還是幫大傢伙驗屍吧,驗狀和驗屍格目我晚些時候避著他們再寫。」
「好,大傢伙都在後門呢。」
「後門?」楚昭雲一頭霧水地跟著江望月去了義莊的後門,見到康春和左璋臉上系著面巾遮面。
這場面她熟悉,這是有些在義莊放了太久無人認領的屍體要被拉去亂葬崗了。
江望月解釋道:「這回輪著我和他倆了,我們走了你幫我們關上後門就行。」
楚昭雲點了點頭,「好。」
「哎呦!」左璋忽然蹲下身子捂住了腳踝,「我腳扭了。」
康春一臉震驚:「在平路上,你站著一動不動,腳扭了?」
「就是扭到了……正好楚仵作來了,也得和我們輪著去亂葬崗啊,都當了仵作了,
還指望別人憐香惜玉?」
楚昭雲從懷裡抽出面巾,遮住了面,說道:「沒問題,這是我分內之事,只是左仵作直說就行,何必還裝腳扭了?」
江望月鼻子出氣:「哼,真是上不得檯面!」
左璋才不管他們說什麼,反正不去亂葬崗是他得便宜了!
裝著扭了腳,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門跟前,又突然聽楚昭雲說:
「康仵作,江仵作,咱們走。對了,大傢伙都記著,這次左仵作沒去,下次輪到的仵作里還得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