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昭雲,糖葫蘆我給你收起來明日再吃,家裡出事了。」
「出什麼事?」楚昭雲也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只是順著楚淑雲話里最後幾個字說著
「死人了……」
許是多年的習慣,一聽到這三個字,楚昭雲猛地一激靈。
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去思考著這三個字代表的意義。
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又難以置信地看著楚淑云:「姐姐說家裡,是說永勤伯爵府?」
「正是!」楚淑雲鬆了一口氣,看來二妹還沒那麼醉。
「父親死了?」
「莫要胡說!這話可千萬別讓父親聽見了,他活得好好的呢!」楚淑雲差點咬了自己舌頭,又說:「是孫姨娘!」
「孫姨娘?」楚昭雲腦子裡沒這號人物。
就算她沒醉,楚翰那麼多美妾,她也分不清誰是誰。
楚昭雲閉了眼,倚靠在馬車上,輕聲說:「我有些醉,到家給我碗醒酒湯,我頭暈,先眯一會兒。」
「到家了我叫醒你,睡吧。」說完,楚淑雲又低聲嘀咕了句:「酒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喝多了傷腦子!」
馬車晃晃悠悠的,楚昭雲也睡不踏實,腦子裡總是想起來段景曜跟她說糖葫蘆是甜的。
好不容易快睡著了,又被楚淑雲搖醒了。
原是已經到伯爵府了。
「快來人,你去把糖葫蘆放二姑娘房裡,你去小廚房端碗醒酒湯。哎呦,慢著點,扶著點二姑娘!」
楚淑雲一路安排著,扶著楚昭雲去了孫姨娘院
子里。
孫姨娘的院子本就不算大,眼下更是擠滿一院子的丫鬟小廝。
府上除了老太太,其他人都在孫姨娘小院的正廳里,連懷著身子的甄映雪也在。
楚昭雲稀里糊塗跟著楚淑雲進了屋。
秦氏一看她腳步虛浮的模樣,關心道:「昭兒?這是吃醉酒了?」
「昭雲來坐我這裡。」甄映雪也是滿臉擔心,站起來給楚昭雲讓座。
她本就聞不慣這屋裡的味,一聞酒味更是噁心,只不過記掛著楚昭雲顧不上這些罷了。
楚淑雲把楚昭雲摁到了座位上。
楚昭雲正欲抬頭回秦氏的話,沒想到忽然就聽到了楚翰暴怒的聲音。
「成何體統!大晚上的在外頭醉酒不歸!誰家姑娘像你這樣,難道你外祖父沒教過你?伯爵府的臉真是被你丟盡了!」
楚翰生氣,楚昭雲更生氣。
說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說她阿公!
砰!
她手上沒收著勁,手掌用力地拍著桌子,強忍著頭暈站起來和楚翰對峙。
「成何體統?大盛朝取消了宵禁的制度,難道只允許男子上街?姑娘就不能上街了?醉酒怎麼了?你沒醉過酒?我一點錯都沒有,錯的是你!」
「你竟然還敢頂嘴,我看你是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楚昭雲還停留在楚翰的上一句話中,繼續質問他:「我阿公教我為人要問心無愧,反正我是問心無愧的,不像有些人虛偽自私!」
「你!」
楚翰還欲發作,被秦氏一把拽住,
不耐煩對著楚翰說道:「行了!傍晚宮裡來人行賞時你怎麼不說伯爵府的臉面了?吃幾口酒有什麼大不了!昭兒平日里辦差忙,好不容易得閑了吃口酒,礙著你什麼事了!」
「好好好,你們都要造反是吧?」
秦氏心裡不悅,壓低了聲音:「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不想報官指望著昭雲給你查清楚,你現在又鬧哪一出?」
楚翰一愣,想到還得靠楚昭雲這個女兒查案,這才不情願地閉了嘴,實在是憋了一肚子氣。
秦氏又走到楚昭雲跟前,低聲安撫著她:「別同你父親生氣,不值當的。」
「醒酒湯來了。」楚淑雲端著湯,遞到了楚昭雲跟前。
楚昭雲拿著碗又站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著:「母親放心,一盞茶的時辰,我去去就來。」
知道她要去醒酒,秦氏不放心,吩咐著自己身邊的翠芹:「快去扶著二姑娘,莫叫她摔了。」
楚昭雲到了院子里,先扣著嗓子吐了一通,才喝了醒酒湯。
喝完后,醒了醒神,又扣著嗓子吐。
等把胃裡都吐空了,她酒也醒了五分。
「翠芹,哪裡有水缸?」
「二姑娘,這邊有,姑娘要喝水?這水涼,我去屋裡端。」
翠芹剛說完,就看見楚昭雲將臉邁進了水缸里,嚇了她一跳。
眼下已是初冬,雖還不至於嚴寒,可水缸里的水也是冰冰涼。
臉浸在水裡的楚昭雲更是這般覺得。
涼意透過她的臉,席捲了她的全
身。
她方才真是被激著了,和楚翰生氣,真真是不值當的。
等憋不住氣了,楚昭雲才抬起了頭。
她也不講究,用袖子直接把臉擦乾,說道:「酒醒了,進去吧。」
翠芹一把拉住了楚昭雲,心裡想著,家裡這位二姑娘可真是個狠人!
壓低了聲音說道:「二姑娘,大娘子有話要我同你講。」
「母親有何要叮囑的?」
見楚昭雲語氣恢復了鎮定,翠芹就知道她真的是醒了酒,說道:「孫姨娘是突然去了,大娘子怕姑娘不知道孫姨娘是誰,要我同姑娘說,孫姨娘就是四姑娘的生母。」
「哦,想起來了。」楚昭雲記起了在秦氏院子門口見過孫姨娘,印象里孫姨娘好像委屈巴巴地在哭,「上回是……翠喜是吧?她還叫我不必理會孫姨娘,我想起來了。」
「大娘子還說本不般這般興師動眾,但大娘子掌家這麼多年,不管是哪個妾室,再得寵大娘子也不會動她,這回大娘子是要鐵了心查清楚。就是……」
「就是有人不讓報官是吧?」想也知道,楚翰那麼要面子,定是不準家醜外揚。
「大娘子還說……」翠喜四處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大娘子還說這事可能和四姑娘有關……」
「珍雲?這怎麼可能?你莫不是聽錯了?」
「我也不知道……大娘子這麼說的,不過這段時間四姑娘經常去大娘子院子里和三姑娘一起學畫,可能大娘子有什麼
懷疑?」
「不可能。」楚昭雲甩了甩袖子,「驗屍過後就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想了想又囑咐道:「這話莫往外傳,珍雲性子敏感,若是她知道自己被懷疑,得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