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清晨的陽光照進屋裡,楚昭雲眼前閃過一絲光亮。
她悠悠轉醒,只是稍稍一動,脖子僵得發疼。
昨夜商量如何將衛姑娘帶出韓府,說著說著,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眼下只覺得脖子胳膊僵了,腰也酸得很。
「大人?」楚昭雲想到了段景曜,也不知道他走了沒有,抬眼一看才發現段景曜就在她對面,正趴在桌子上睡著。
陽光透過窗戶朦朧地打在了他的臉上,眼睛閉起來后整個人的鋒芒也收斂了起來。
幸好他是個上進的人,若是杜茁那般性子,頂著這張臉,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
「大人?」楚昭雲喚了一聲。
睡夢中的段景曜似乎被驚擾到了,下意識皺了皺眉,隨後睜開眼抬起了頭。
只不過段景曜雙目無神地盯著楚昭雲看了好一會兒,人才徹底清醒過來,眼裡才有了波瀾。
「竟然睡著了……」段景曜揉了揉眼,解釋道:「昨夜看你眯著眼慢慢地睡著了,我……也睡著了。」
實際上是他靜靜地看著楚昭雲,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也睡著了。
「無妨,韓府這事是挺折騰人……」楚昭雲說完話,狠狠伸了伸懶腰,兩人是朋友是盟友也是搭檔,在一間房裡趴在一張桌子上睡覺也沒什麼好講究的,「不過今日就能離開韓府了。」
「嗯。」
楚昭雲輕笑,原來剛睡醒的段景曜,反應比平時慢很多。
「大人,就按照昨夜說的法子嗎?」
「沒有比這更簡單的方法了,韓府眼下亂作一團,最簡單的法子可能就是最安全的法子。」
「好,那等我洗漱完了一會兒去找大人?」
段景曜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後又意識到楚昭雲是在委婉地下逐客令,便起身說道:「一會兒見。」
往日韓府的清晨府里下人們最是忙碌,而今日,卻安靜了許多。
楚昭雲和段景曜一路尋去了靈堂,韓家三父子正在蓋棺,站等了一會兒,才等到韓若江帶著兩個兒子出來。
徹夜搜查全府的暗衛也恰好歸來複命:「主子,沒有找到刺客。」
韓若江斂眉,問道:「你是說刺客已經逃走了?」
暗衛有些難為情,但也只好如實說道:「昨日在府內外都派了人值守……那刺客定是逃不出去……」
「我養你們這麼多年,就是這麼為我辦事?」韓若江隱隱有些怒氣。
段景曜連忙站出來說道:「韓大人息怒,今日早晨我和楚推司已經發現了刺客的蹤跡,就在三公子的院子里。」
「當真?」韓若江鬆了一口氣。
還不等段景曜回答,韓其佑就質疑道:「段大人怕不是要隨手指認刺客吧?暗衛們徹夜搜查,難道還抵不過段大人早晨睡醒之後在府上隨便逛了逛?再說了,刺客剛殺了白氏,他會藏到白氏住的院子里?」
「往往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大公子若是不信,便隨我來。」
「去就去,我到是要看看皇城司的提舉有什麼天大的本事,還能憑空抓住刺客?」
韓若江倒是不懷疑段景曜扯謊,倒是也想看看到底刺客是誰,說道:「那便一道去林兒的院子里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韓林的院子,進院門時,領頭的暗衛不甘心地解釋了一句:「三公子的院子我們也仔細搜查了,並沒有發現刺客的身影……」
段景曜在賭。
賭昨夜在衛姑娘房間里時那刺客沒有騙他。
只是刺客會藏在哪裡?
不僅段景曜在思考,楚昭雲也在思考,眼下韓若江等人已經跟著來到了韓林的院子里,若是他們搜不出刺客,沒法交代。
楚昭雲異位而想,若是她是刺客,她會藏在哪裡?
「書房有沒有搜查?」楚昭雲轉頭問暗衛。
暗衛一愣:「書房昨日已經燒塌了,怎麼能藏住人……」、
「你的意思是說沒有搜查?」楚昭雲鬆了口氣,刺客又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韓若江養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看來人就藏在了書房裡。
「走!」段景曜大步朝著書房走去。
放眼望去,韓林的書房確實已經塌了,可仔細一看,四個牆角並未塌到底,有一處牆角上甚至還搭著燒焦的書架。
而書架與牆角則形成了一處不大不小的空間,足以讓人藏匿在其中。
暗衛得了段景曜的令,飛速撲身上前將書架搬開,果然看見角落裡藏著一個狼狽的男人。
看來皇城司的本事大得很,不服不行!
暗衛欽佩地看著段景曜:「段大人果真厲害!」
「……」段景曜罕見地心虛了,不動聲色地避開了暗衛的眼神。
論說臉皮厚,段景曜是比不過韓其佑的,真見到韓林院子里藏了刺客后,韓其佑立刻不再提質疑段景曜的事,而是義正言辭地質問刺客:「醒醒!殺了人還敢在這窩著睡覺!醒醒!」
聽到韓其佑的大喊大叫,刺客驚醒,慌亂地看了一眼眾人,起身就跑。
只是他跑得再快也比不上數十名暗衛的速度,沒跑幾步就被暗衛們當場抓住。
「主子,此人身上的衣裳還沒幹,就是他昨日射箭后跳進湖裡逃跑了!」暗衛一邊摸著刺客的衣裳一邊說著。
韓若江點了點頭,就算刺客衣裳頭髮都幹了,但他滿臉潮紅,一看就是濕了身又在寒風中待了一夜的狼狽模樣。
「是誰派你刺殺白氏?」韓若江心緒複雜,他本不是膽小之人,可眼下卻害怕從刺客嘴裡聽到不想要的答案。
被暗衛押著跪在地上的刺客,不服氣地抬頭說道:「沒有人指示我,她罪有應得!」
「你和她有仇?你是哪個院子里當差的?」韓若江眼神從韓其佑看向韓文,見兩個兒子眼裡都有茫然的神色,他才鬆了一口氣。
「我在外院當差,看見白大娘子沒有行禮,她就記恨上了我,罰我在院子里跪了五日。」
韓若江驚訝了一瞬,起初這般蹩腳的話他是不信的,可他猛不丁想起來程氏有次跟他說過——有個侍衛在院子里跪了好幾天了。那時他只當兒子們教訓下人,便沒有多管……
刺客眼裡一片猩紅。
他沒有說謊,也不怕暗衛去查,只不過記恨他罰他的不是白氏而已。
那人就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