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說著話,見在場人臉色都不好看,老二又連忙說道:「我沒答應他!又不是我的孩子,我怎麼能做主,我就回家了。」
王氏聽不明白了,問他:「你沒答應,那如哥兒是被人搶走的?那你銀子哪來的?」
「我真沒答應他,但我沒想到他偷偷地跟著我回家了,等我半夜出來撒尿看見他嚇了我一跳。他說我騙人,家裡根本沒有大肚子的,說要殺了我。他真拿出刀來了,我一害怕就說了三弟妹快生了……」
李婉抹了把眼淚,沒想到自己就是這樣被人盯上了。
老二捂著火辣辣疼得厲害的臉,說道:「他說先給我二十兩銀子,要是生下來是女娃,就當沒找過我,銀子就給我了。要是生下來是男娃,就補上剩下的二百八十兩……我想著家裡添了多少娃都是女娃,老三家裡這個保不準也是女娃,這樣的話我就給家裡掙了二十兩,我才答應了他。」
楚昭雲冷笑道:「難不成你還以為自己做了件好事?」
「我也沒想到老三家裡生的是男娃啊!我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哪藏著了,如哥兒剛生出來,他就找上了我,給了我二百八十兩,我根本就沒想過賣了如哥兒,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三百兩就在我手裡了,我要是反悔,他肯定就殺了我!」
「所以你半推半就地就答應了?」
老二心虛地看了李婉一眼,說道:「我也是為了活命不得不答應,稀里糊塗地就應了那人!老三和弟妹還年輕,肯定還能再生男娃……」
「昨日發生了什麼?」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就是那戴著帷帽的人叫我一早把另一個男人領進老三家裡,一大早老三家裡還沒來人的時候,我就領他進來了,他就跳上了屋頂,趴在了屋頂上,剩下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領著進來的,所以狗子沒叫。」
「是……但是我不知道他殺了張家嫂子啊,他也沒說會殺人啊!」
「殺手長什麼樣?」
「穿得和咱們也沒什麼不一樣,就是臉上系著面巾,只能看見眼睛不大。」
「說來說去,你誰也沒見到,根本不知道把如哥兒賣給了誰?」
「我本來沒想賣了如哥兒……」
「人是你領回家的,銀子也是你拿的,如今就別說這些沒人會信的話了!」楚昭雲心裡犯了愁。
這世道之下,家裡揭不開鍋賣了孩子的,有不少,但這畢竟是你情我願的事,衙門也不好管。
可孩子是生命,不是可以買賣的物件!
她知道,自己心裡的這點對世道的不滿,根本撼動不了任何現實,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夠有和這世道爭一爭的實力。
眼下,也只好如實和李婉說道:「若是能找到那人,那人給了銀子也不理虧。不過這件事你跟何禹不知情,使勁鬧一鬧,他們大抵就把孩子還回來了,可眼下,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誰,能出來辦事的人,大抵也是背後之人的手下,估摸著也是辦完了事就躲出去了,想要找到如哥兒,難。」
李婉差點站不住倒在了地上,幸虧老大媳婦一直扶著她。
楚昭雲上前,接替了老大媳婦的位置,將李婉扶進了屋裡,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低聲和她耳語了幾句,張婉也激動地同她說了幾句話。
隨後,她便又回到了院子里,說道:「衙門的人今日就會來,若是不想再加一條毀屍滅跡的罪過,你們大可生出什麼歪心思!」
王氏臉上一片糾結,問道:「楚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嬸子,老二老三都是你的親兒子,可張家嫂子也是別人的親女兒和親生母親!至於你的兩個兒子……嬸子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楚昭雲看向江望月,示意他趕緊撤。
兩人即刻轉身出了院子,聽著狗子吠了幾聲,兩人便離了何家。
今日日頭好,昨夜大大雪已經化了大半。
可是化了雪之後,路上就更難走了。
雪水和泥巴摻和在一起,腳下儘是泥濘。
等走出去了很遠,江望月才忍不住說道:「咱們一回去就叫衙門的人來!只是……如哥兒真的找不回來了嗎?」
「你覺得呢?」
江望月認真想了想,最後嘆了口氣,只說道:「何禹和李婉真是可憐人,希望那戶人家能好好待如哥兒吧!」
「我們的差事就是驗屍推案,眼下你覺得案子推完了嗎?」
「算是推完了吧,也找到了兇手……」
楚昭雲搖了搖頭,說道:「何禹的二哥是幫凶,也可以說是導致如哥兒丟了的始作俑者,可他不是殺了張家嫂子的幕後真兇。」
江望月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接著查?」
「當然要接著查!還沒有去查就篤定了查不到?」這可不是她一貫的行事作風!
「那在何家的時候你說那樣的話……我還以為這件事到這就結束了。」
「我那樣說只是為了讓何家對張家嫂子的死有個交代罷了,我扶著張婉進屋時跟她說了,且等幾天,這件事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那我們去找戴帷帽的人還是用針殺人的人?」
「都得找,不過戴帷帽的那人,估計早就躲起來了,擅用針的殺手,咱也沒路子打聽……」楚昭雲想了想,又說道:「不過就算如此也不是無從下手,一點點找線索吧,而且咱們可以去衙門翻登記簿子,看看這幾天有哪家哪戶剛生了孩子。」
「嗯!」江望月本來一頭霧水,聽楚昭雲簡單梳理了幾句,他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好像跟著楚昭雲辦案,再難的癥結也會變得簡單起來!
他激動地搓了搓手,問道:「我能跟著你一起查嗎?」
「當然能,而且這次的驗狀和驗屍格目你來主筆!」楚昭雲私心還是十分希望能把江望月帶成一把好手,他秉性好,人也勤快謙遜,不管是她的手下還是衙門裡,都缺這樣的人。
兩人踏著泥濘往回走,折騰了一上午連口水也沒喝,也是餓得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