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在朱如初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朱如初的身上,有著超乎其他人的成熟和冷靜。
長相上也是,明明是同齡人,卻看著比杜承啟和喬遇禮都要大上五六歲。
之前找慶喜杜承啟和喬遇禮問話,基本上是一套相同的話術。
但看到朱如初,楚昭雲決定換一套話來問。
「朱如初,你和魏湖是如何認識的?」
「都是同窗,最開始只知道他叫魏湖,後來就熟悉了。」
「你二人可曾發生過爭執?」
「爭執?」朱如初想了想,說道:「起初魏兄習慣了鋪張浪費,倒是起過爭執,不過那都是早幾年的事了。」
「魏湖是被人害死的。」
「被人害死的?」朱如初臉色微動,讓人平白覺得這大抵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劇烈的表情了。
沉寂了片刻,朱如初又問道:「魏兄因何而死?大人可查到了死因?」
正在逐字記錄的范堅心中一抖,看來他猜的很准!
沒有人主動問及魏湖的死因,只有朱如初問死因!
說明他心虛!
范堅悄悄抬眼看向楚昭雲,見楚昭雲一臉淡定,他又垂了眸子繼續寫著。
楚昭雲只是搖了搖頭,謊稱道:「還沒查到死因,只知道魏湖是被人害死的。這驛館中認識魏湖的人,只有你們幾個,你覺得是誰最有可能對魏湖下黑手?」
「不知道。」朱如初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最後一次見魏湖是什麼時候?」
「前日晚飯之前,文章不懂之處,去問魏湖,恰巧他從外面回來,就在院子里問了他幾句。」
「魏湖自己一個人?慶喜沒跟著?」
「對。」
「你們只在院子里說話,你並未進魏湖的房間?」
「沒有。」朱如初說完,不等楚昭雲問,便主動說道:「但是前日夜裡,我聽到有人慘叫了一聲,是不是就是魏兄?」
「夜裡幾時聽見的?可曾外出查看?」
「我也不知道幾時,睡夢中被驚醒了,想要起身查看,但一聲之後就沒了動靜,我以為是有人做噩夢叫了一聲。」
「為什麼是做噩夢呢?」楚昭雲想起了慶喜的話,他聽魏湖說是做了噩夢后,並未進房門。
朱如初沉聲說道:「大半夜叫喚,不是做噩夢能是什麼……但是眼下一想……早知道我就起來看看了!」
「那你前日晚間見過其他人嗎?」
「沒有,魏兄說在青州多留幾日,我就想著多讀書,我一直房裡在溫書。」說著話,朱如初低下了頭,聲音有些失落,「我得多讀書,我笨,開竅又晚,再不勤奮,去了汴京也是白去。」
楚昭雲起身,活動了活動脖子,想換了個人似的,不再像方才那般嚴肅問話,而是漫不經心地隨後說道:「若是殺了人,才是不必去汴京了,有人命在手,考不了功名。」
朱如初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人盡皆知,所以我相信兇手不在我們幾個之中。」
「嗯,上午先問到這,還得勞煩驛丞大人管我們午飯了。」
「好說好說!」驛丞朝著朱如初擺了擺手,帶著朱如初離開。
頃刻之間,屋裡只剩了楚昭雲、范堅和方茂茂三人。
范堅放下毛筆,使勁眨了眨眼。
他腦子裡亂嗡嗡的,只覺得兇手就是朱如初!
「楚推官,接下來我們該怎麼查?」
楚昭雲反問:「你有什麼想法?」
范堅脫口而出:「把朱如初抓到大牢里,嚴刑逼供!」
「方茂茂,你覺得呢?」
「不知道……」方茂茂努力想,也沒想出來,他以前只負責驗屍,這是頭一回參與推案,一頭霧水。
楚昭雲點了點頭,起身往院子里走。
等驛丞大人再次回到院子里,一行人便往後廚走去。
「楚推官不必親自跑一趟,等飯好了,我遣人把飯菜送來就是。」
「我也是想走一遍魏湖房間到后廚的路,這個方向只有后廚嗎?」
驛丞大人面帶愁容:「這個方向只有后廚,是啊,他去后廚做什麼!」
一行人走到了后廚。
驛館的后廚不大,但因布置得當,顯得十分敞亮。
廚房裡只有三個人,看見驛丞來了,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計看向驛丞。
驛丞壓了壓手:「你們繼續忙。」
顛勺的大廚是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面容平靜,彷彿眼裡只有自己鍋里的菜。
忙著洗菜切菜備菜的是位年輕女子,看起來十八九的模樣,一張小臉白凈秀氣,穿梭在後廚之中十分靈活,雖然忙碌卻條理清晰,幹活十分利索。
蹲著燒火看火的,是個更年輕的男子,衣裳上雖然蹭上了灰,但看著也是手腳麻利的模樣。
乾淨整潔的后廚,幹活麻利的人,讓人看了平白無故就覺得驛館的飯菜很好吃。
楚昭雲收回視線,環顧著后廚四周。
魏湖晚間追著人往後廚方向走,總不能是餓了找東西吃吧?
「楚推官,油氣大,別熏著您。」驛丞大人往後撤了幾步,「咱們等著菜好了再回院子?」
「好,其他人呢?」
「楚推官放心,有衙役在院子里看著,沒人能隨意出了自己的房門。」驛丞說完,忍不住小心翼翼試探,「楚推官心裡有章程了嗎?兇手是誰?」
「還不知道,一會兒得再去魏湖房間里仔細搜查,兇手也未必就在他的同鄉之中。」
范堅心裡存了不同的想法,提醒道:「可是只有朱如初在追問魏湖的死因,他是不是心虛?而且喬遇禮也懷疑朱如初!」
「也有這個可能性,還需要再找線索。」楚昭雲想了想,看向驛丞,「驛丞大人,魏湖只認識他的同鄉們?驛館里還有密州來的人嗎?魏湖是否在這幾日里結識了驛館里的其他人?」
「驛館里也沒有其他密州來的人了,除了魏湖他們,就來來往往歇腳的官員,也都是歇一夜就走了。而且我們驛館本來也沒幾個人,后廚的、洒掃的、看門的……加起來也沒有十個人,都是在驛館待了十幾年的人了,都是很善良的人!」
就在這時,后廚里傳來了一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