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楚昭雲看了眼府門,料想現在大姐已經去了母親身邊。
有母親在,估計一會兒宴席就散了,賓客也就都出來了。
說:「現在肯定不能把人放到哥哥院子里,抬著轎子,快些走,繞到後門去,去我院子里。禮樂不要停,繼續在這奏。」
一行人都慌了神,聽到楚昭雲的指揮便似有了主心骨似的,立刻行動了起來。
楚鶴亭本就摔了腿,眼下一緊張,更是一瘸一拐地走路。
幾人繞過府門到了後門,又從後門去了楚昭雲院子里。
折騰了一圈,已經大汗淋漓。
「把轎門和兩側都拆了,我去拿柳木箱子。」
楚昭雲甩下話就跑進了屋裡。
拿著箱子再出來時,發現幾人仍站在院子里,無一人動手。
「……」竟然一個也指望不上。
楚翰和秦氏趕到二女兒院子時,看見的就是二女兒一個人拆轎子的場面。
其他人都嚇得不輕。
見這架勢,楚翰沒敢上前,停在了七尺之外。
倒是秦氏沒這麼多避諱,喊著楚鶴亭:「鶴哥兒,快搭把手!」
楚鶴亭這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二妹,我來!」
轎子一拆,裡面的人便曬在了陽光之下。
秦氏想也不想立刻轉身捂住了楚寧雲的眼,顫聲說道:「翠芹,帶三姑娘回去!」
眾人只覺得自己的嗓子被一雙無形的手攥住了。
愣是什麼動靜也發不出來。
轎中座位上,一具女屍直挺挺地坐在那裡,臉上的麵皮搖搖欲墜。
楚淑
雲沒忍住,跑到一旁樹下吐了出來。
楚昭雲從箱子里翻出一把鑷子,又回頭看向秦氏,提醒道:「母親。」
秦氏瞬間反應過來,「翠喜,去看顧好府門!」
事情還未有定論前,若是有人傳了什麼流言出去只會更麻煩。
眾人這是第一次見楚昭雲驗屍,只覺駭然。
楚昭雲上手摸著女屍,女屍已然全身僵硬。
加之現在天氣炎熱,很容易推測出死亡時間。
「死亡時間在六個時辰左右。」
甄緒風立刻說:「半個時辰前上轎的時候,我姐還好好的,不是我姐!」
眾人對楚昭雲的判斷深信不疑,這才鬆了口氣。
可下一秒,心又隨著楚昭雲的話提了起來。
「死者整張麵皮連著脖子和背部的皮膚都被撥了下來。」楚昭雲用鑷子夾起了一角,考慮到在場各位的接受程度,她又放下了。
行兇者將皮又蓋到了死者身上,只在背部和胸部草草地縫了幾針。
饒是她驗屍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喪心病狂的手法。
楚淑雲剛擦乾淨嘴,聽見二妹的話又乾嘔了起來。
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所有人都嚇傻了。
「此人不是映雪,映雪人呢……」楚鶴亭一想到妻子也可能遭受如此非人的對待,眼前直發黑。
甄緒風紅了眼眶,「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昭雲,要不要報官?」秦氏捂著帕子,也有些受不住了。
「甄家要等父母來了再決定。」
「好。」秦氏也理解甄
緒風,十七歲的兒郎,看著再穩重實際上也沒多少閱歷。
秦氏預備去門口接親家,經過楚翰時,竟然聽見這人在亂七八糟念著咒。
「……」秦氏拽了把楚翰,說:「跟我一塊去接親家。」
「好好好!」
楚翰求之不得,要不是礙於一家主君的身份,他早就走了。
楚昭雲去院子里的水缸處凈了凈手。
楚鶴亭也跟了過來。
「二妹……映雪不見了,岳父岳母不會同意報官的。」
「為何?」
「我也贊成報官,不管怎麼說,在找人這一方面衙門的差役總比府上的人能幹。」
楚昭雲點了點頭,「正是。」
「可若是找回了映雪,外人知道她失蹤在外,肯定多加猜測……我不在意流言蜚語,甄家不一定……」
「為何?」
楚昭雲還是不懂,聽秦氏說甄家很疼愛女兒,並不是林文茵父母那樣的人家。
「甄家還有兩個未嫁女兒……」
「懂了,左右不是聽你的就是聽甄家的。」
兄妹倆剛說完悄悄話,秦氏就帶著甄家父母進了院子,看甄家父母的樣子,顯然是已經聽秦氏說了死者不是女兒。
「鶴亭!不能報官啊!」
「岳父,當務之急是找回映雪!」
「找!可是去哪裡找!」甄父看向親家母,問她:「親家母,這該怎麼辦啊!」
秦氏再鎮定,她也沒經歷過這種事,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楚鶴亭最先想到了楚昭雲,「二妹,此事還得請你幫忙!
」
「大哥客氣了。」
就算沒有那一年年攢起來的首飾所訴的牽挂,楚昭雲也不會坐視不理。
按照甄緒風的說法,上轎之時還好好的,那此事的不對之處一定發生在送親的路上。
她可不相信大變活人,更不相信移花接木。
「送親路上,可停過花轎?」
甄緒風此刻才意識到了不對,「停過,和另一家送親的撞上了,那家人莽撞,橫衝直撞的,花轎直接並排著和我們撞上了,兩家都停下來調整了隊伍。」
「風兒!你糊塗啊!」甄母拍著手,痛聲道:「昨日和你說過,不用帶著撞親要交換的喜帕了,因為今日附近街上沒有成親的第二戶人家了,你怎麼就忘了!」
甄緒風立馬變了臉色,他根本就沒在意母親昨的話……
如今一想全是不對勁,那隊送親的只有四個抬轎子的人和一個吹嗩吶的人,他還以為是那新娘子家貧。
可是他根本沒看見換轎子的過程,他見兩頂轎子撞上後塵土飛揚,他連馬都沒下……
甄緒風問喜婆:「你有沒有看見有人換轎子?」
「當時那轎子直接沖了過來,我閃了一下……」喜婆也有些自責,當時已經撞上了,轎夫都停了轎檢查,其他人都怕撞到自己便下意識閃了幾步。
「轎夫呢!」甄緒風大喊。
四個在廊下等著的轎夫聞聲過來,說:「我們本來是抬嫁妝的,撞轎子之後,原來的轎夫胳膊和腿上都擦著了,
掛了彩不吉利就去抬嫁妝了……」
喜婆也說:「這行都是這樣的,要是路上掛了彩就去和抬嫁妝的人換一換。」
甄緒風忽然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