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范堅湊到楚昭雲身邊,低語道:「義莊門口那人是我叔父的心腹,衙門可能出了急事。」
楚昭雲像是沒聽見一般,不動聲色地看向錢林,既然范知州讓她做主,她也不必推辭。
范知州一走,錢林就變了臉色。
像是裝不下去了。
「錢林,你還有何話可說?」
錢林面目猙獰的看著楚昭雲,他心裡很清楚,楚昭雲不會放過他的,如此一來他再掙扎也沒用,更何況,他壓根就不想對著這個女人服軟。
對著一個搶走他推官之位的女人服軟,還不如殺了他!
「楚昭雲!是你陷害我!七年前我沒有收銀子!」
「收了銀子,是你監守自盜,沒收銀子,是你學藝不精,無論哪一種,你都不配留在衙門。」說完,楚昭雲朝著范知州帶來的衙役招了招手,「扒了他的官服,趕出衙門去。」
「楚昭雲!你這個賤人,你怎麼不死在兗州城外!早知道我就再多找些人,直接殺了你!賤人!我是衙門的推司,誰敢動我的官服!」
「稍等!」楚昭雲本不打算追究他的謀害之過,可沒想到錢林自己承認了,她連忙說道:「親口承認陷害同僚,杖責十五,再趕出衙門!」
「你們!」錢林剛一開口,就被人捂住了嘴。
被衙役拖著往義莊外走,錢林不甘心地回頭看著義莊里的所有人。
他知道楚昭雲不會放他一馬,但他沒想到義莊里
的人竟然無一人為他求情!
「唔……唔唔!」
楚昭雲目送錢林被拖走,腦子裡飛速地盤算著。
作為推官,她做事要點到為止,所以至此也只是將錢林杖責十五再趕出衙門。
但她也不是個沒脾氣的人,點到為止,是便宜了錢林。
更何況她懂得斬草要除根的道理。
錢林此人,必得狠狠教訓他一頓。
等出了衙門,脫了這身推官的衣裳,她該怎麼出這口氣?
楚昭雲想得出神,直到范堅第二次出聲喚她,她才回過神來。
「范推司,你剛才說什麼?」
「楚推官,對不住了,以前是我誤會了你。」
「無妨。」楚昭雲看了一眼其他仵作們,正色說道:「我們在這裡,就是要做好自己的差事,盡自己所能替死者開口說話。日後大傢伙在我手下做事,差事是第一要緊的,此外,也沒有錢林搞的拉幫結派的那做派。」
「楚推官本事大,我們一定跟著楚推官好好學好好辦差!」方茂茂心中激動,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前程如此光明過。
「是!」范堅羞愧,他終於明白楚昭云為什麼能當推官了,不僅因為她驗屍推案的本領強,也因為她心思正!
也不知道他得用多少年才能做到楚昭雲這樣。
想到這,范堅更加羞愧,別說像楚昭雲一樣了,他別再識人不清交友不慎就行!
「楚推官,我去寫錢林的卷宗。」
「你先寫驛館
的卷宗。茂茂寫驗狀和驗屍格目,寫完之後出個告示,寫……只寫錢林沒驗出死因和莫憐的真正死因,莫憐的其他遭遇不用寫,衙門門口貼一張,給大牢里的莫義送去一張。」
被委以重任的方茂茂用力點頭。
一旁的高慧,見楚昭雲交代完了正事才羨慕地開口:「青州有楚推官真是好福氣啊,依我看,朝廷就該出新政策,這樣好的推官,最好在青州待幾個月,再去我們兗州待幾個月,定是哪個地界都需要楚推官這樣的好推官啊!」
楚昭雲心想,這得累死她!
不過,有人比她好著急,義莊門口傳來聲音,眾人看去。
「這可不行!楚推官是我們青州的推官,就得待在青州!」
「驛丞大人?」楚昭雲看驛丞這滿面笑意的模樣,也不像是驛館又出案子了。
高慧輕笑:「看來楚推官還有事,我先告辭了。」
「勞煩你來一遭,多謝你了。」楚昭雲送走了高慧,才問驛丞:「驛丞大人前來,可是有事?」
「我是來感謝楚推官的!看!」驛丞說著話,掀開了帶來的紅布,紅布之下,露出了四個大字,「『公正廉明』,這牌匾是我昨夜找人連夜打出來的,這次多虧了楚推官,否則我真不知道如何和密州知州交代啊!」
「……」楚昭雲看著牌匾,這四個字送給她合適嗎?
送給知州合適,送給提刑官也合適,送給推官,
怕是有些大了。
「這都是我分內之事,驛丞大人嚴重了,這牌匾我不能收。」
「收!楚推官就是咱們青州的青天大老……額,『公正廉明』就是說的楚推官啊。」
驛丞話落,他身旁的小廝也附和道:「不僅是驛館里的人,青州好多百姓也都在誇楚推官,我走在路上都能聽到呢!」
「要不,把這牌匾給范知州?」楚昭雲想,反正這牌匾她不能收,「是范知州讓我去驛館查案的,范堅,你說是不是?」
接了楚昭雲眼色的范堅連連點頭:「對,對!」
驛丞有些猶豫:「我這貿貿然去衙門找范知州,妨礙他公務啊,要不還是楚推官收下?」
聽了驛丞這話,楚昭雲等人默契地齊齊退後了一步,顯出了原地不動的范堅。
他和范知州的關係,人人都知道。
范堅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應道:「不用擔心,我拿給范知州。」
「好,好,哈哈。」
驛丞心裡高興,他來給楚昭雲送牌匾,心意到了,這牌匾最後還到了范知州手上,無論是他還是驛館,禮數上都全了,一舉兩得!
楚昭雲心裡也高興,先是婆婆老丈們口口相傳,她在青州算是有了個好名聲,眼下驛館案子一破,趕走了錢林不說,她在衙門也算是徹底站穩腳了。
來青州這般多時日,總算是能夠鬆一口氣了。
「牌匾就交給范堅了,茂茂你記得去大牢送告示
,我先回衙門了。」
楚昭雲心裡還記掛著昨夜和段景曜的對話,她得回衙門看看段景曜有沒有去衙門。
殊不知,衙門已經亂起來了。
范知州得了心腹的眼色急匆匆回了衙門,一進院子,他就懵了神。
他這小廟,哪容得下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