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楚淑雲不知道為何扯到了段景曜,又回過神來繼續說著:「她雖然沒留下名字,可我跟行會打聽了,是王家大娘子。昭雲,不是你讓她來幫我的嗎?」
「王家大娘子,原來是她。」楚昭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草木皆兵,無奈輕笑,「不是我請她幫忙。應該是……我查了王家的案子,想來她聽到你我二人名字相似,所以出手幫忙。」
「原來如此,不過總歸是因為你的緣故!太好了,過兩日,鋪子就正式開張了!」
「祝大姐姐馬到成功。」楚昭雲看見大姐姐堅毅的眼神,是打心底里為她高興。
此刻的大姐姐,和在汴京時的大姐姐,截然不同。
整個人都容光煥發、精神飽滿。
「借你吉言!忙了一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
楚昭雲起身,動了動乏累的身子,臨走前又問:「大姐姐,今日可曾看見段大人了?」
「我一整日都不在府上,沒看到段大人。」楚淑雲的答案,和燕迎的答案如出一轍,「不過……昭雲,段大人是不是心情不妙?我前日在院子里碰見他,他就跟丟了魂似的,和以往很是不同,嚇得我都沒敢跟他搭話。」
「忽然閑了下來,大抵是有些迷茫。」
楚淑雲恍然大悟:「我下定決心跟著你來青州之前,也有過這般時候,但願段大人能早日找到想做的事。」
「嗯,誰都有過迷失方向的時候。」
「哈哈,說起來你就一直很堅
定,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麼,該做的是什麼!」楚淑雲看著二妹妹,眼中滿是敬佩。
「是嗎?」楚昭雲輕笑,擺了擺手,離了大姐姐的院子。
她什麼都沒解釋。
一切皆是過往雲煙,自己心中知道即可,無需說出來叨擾大姐姐。
她只是看著堅定而已。
有一段時日,她一直在找屬於自己的方向。
離開襄陽府第一次去汴京城,是去給大哥哥楚鶴亭送成親賀禮。
初到汴京,她便遇到了長公主府上長樂郡主在自己生辰宴上慘死的事,虛情假意、朋友反目、流言蜚語,還有皇親國戚的權勢,讓她對汴京有了初印象。
後來,大喜之日大嫂嫂失蹤牽扯出了韓影做過的喪心病狂之事,包括衙門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庇護,只因為韓影有韓若江這樣一個親戚。
再後來,想離開汴京,卻被宋淳兒攔住,宋淳兒百般阻攔依舊無法如願驗屍,可宮中貴人一發話,宋府便不得不聽,就連老太太心裡雙生子不詳的念頭,也是早年間在宮中跟著後宮嬪妃們學的……
那一次,她在汴京待的時日不長,沒睡一個囫圇覺。
心中只覺得,汴京城是權貴雲集之處,一池子水,深且渾。
她只想逃。
直到在京兆府遭遇糧倉失火之後,她才變得堅定了起來。
明知道糧倉失火和汴京朝堂上的大人物有關,她還是十分急切地想要查清真相,明知道那是水深火熱之處,她也要義
無反顧地卷進去。
不想只是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想辜負自己在驗屍推案一道上多年的勤學苦練。
想為死者鳴不平,想洗盡天下冤屈。
這是第一次,迷茫變堅定。且是在得知阿公身死之前,她就發生了改變。
第二次,則是查清十四年前的真相后,只是第二次,沒有太多時日容許她迷茫,她便馬不停蹄來了青州。
……
想到這,楚昭雲抬頭望月。
天氣逐漸暖了起來。
有風流動,也是暖的。
夜幕之中,一輪彎月高掛。
笑意悄悄潛上了楚昭雲的臉,她在想,京兆府再遇段景曜,是她從迷茫變得堅定的重要緣由。
遇見他,是幸。
楚昭雲心想,昨夜他說多謝,其實她也要說多謝。
「段景曜……」楚昭雲笑著收回瞭望月的視線,進了卧房。
殊不知,此時此刻,段府也有人在望月。
段景曜跟著何安從城東回來時,天色早已大暗,離著段府近,他便回了家。順便,和父親母親知會了自己去衙門的事。段家二老知道兒子習慣了自己拿主意,如今肯來知會他們一聲,二人便已經心滿意足。
給父親母親請安過後,段景曜便急著回院子沐浴。
只是夜幕中的一輪彎月,讓他駐足。
彎彎的月,像楚昭雲的笑眼。
今日去衙門一日,心境開闊了許多,他不由想到昨夜和楚昭雲的對話。
「今日沒見到……不知道明日看見我,會是什麼反應?」段景曜喃喃
自語,不由輕笑。
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穿衙役的衣裳,實在好奇楚昭雲見到了會是什麼反應。
次日一早,段景曜便早早地去了衙門。
「段兄弟,我先去巡街了。」
「我過會就去。」段景曜怕今日依舊無法和楚昭雲碰面,便想著在府衙里多留一會兒。
他等了片刻,就看見楚昭雲的身影出現在了府衙之中。
「咳。」段景曜清了清嗓子,和其他衙役一樣筆直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看著前方,並不刻意去看楚昭雲。
楚昭云何其敏銳,聽見這刻意的清嗓子,立即下意識地環顧四周。
只不過,無事發生。
唉?
不對!
楚昭雲略過段景曜身形的目光又猛地回到他身上。
這寬肩窄腰大長腿,如此眼熟!
定睛一看,竟然真是段景曜!
楚昭雲心中一喜,跑到了段景曜面前。
這人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前方,衙役的衣裳在他身上十分突兀,偏他還煞有介事地擺著譜。
楚昭雲忍不住笑他的一本正經,問道:「大人什麼時候來的?」
其他衙役看見楚推官和段景曜搭話也不覺得稀奇,畢竟昨日就連范知州都對段景曜十分恭敬,不過好在,段景曜十分隨和,並沒有端著架子。
「楚推官,小的段景曜,是昨日來衙門當衙役的。」
楚昭雲心念一動,這是要裝不認識?
「哦,你好好辦差,我看好你!」
誰料她剛裝作不認識,段景曜自己倒是不裝了。
「我昨夜回
來晚了,就回了段府,你沒等我吧?」
「當然沒有等你。」
段景曜硬生生壓下了胳手臂,公務期間,不能牽她的手。
「我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