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楚昭雲正欲回答他關於如何審問高路的問題之時,方茂茂便帶著高路來了。
兩人立即正色,好似方才的情緒只是個不重要的小意外。
「高路,我去見了你的兄嫂。」
楚昭雲只此一句,高路便眼神微動。
段景曜繼續敬業地唱著紅臉:「你主動交代吧,關於你和琉璃的事,我們都知道了。」
高路身形一震,又立刻穩住了心神,他抿著嘴閉口不言,似乎是在判斷眼前人是不是在詐他的話。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五年前,你被琉璃騙了銀兩,今日你見了她,便想著為自己報仇?」
「我沒有殺她!」高路連忙否認,話落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不打自招。
事到如今,他只得再三解釋道:「我真的沒有殺她,這件事與我無關。」
「你可知欺瞞本推官是何過錯?」
段景曜跟著楚昭雲的話給高路遞了話茬:「還不從實交代?你進了吉慶錢莊后,都做了什麼?」
高路一陣懊惱,揪了揪頭髮,一張大臉上的五官皺成了一團。
「我、我也沒撒謊啊!」起初說不認識琉璃,可當場就被楚昭雲和段景曜戳破了,他這哪算欺瞞之過,「我就是從實交代的,我的確認出了琉璃,我也早就承認了啊……只不過就是有一件事沒說……」
「自你進錢莊之後,從頭到尾從實招來!」楚昭雲不僅要聽他隱瞞的事,還要聽他都說一遍,她倒是要聽聽,兩遍是否有
矛盾之處!
「我今日來錢莊存銀子,銀子就在屏風後放著,我在屏風后等著。」高路一臉認命的模樣,語氣訕訕,說出了他所隱瞞的事,「過了良久,我聽見有人和張掌柜說話,那聲音很是熟悉,但是我想不起來是誰,我也就沒放在心上。」
「是琉璃。」
高路點了點頭:「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我在喝茶,忽然看見屏風後有人影晃動,我就悄悄看了眼,竟是那個女人……她叫、叫……」
「方茹。」
「對,我看見方茹去了二樓,沒幾息她就又折返了,她鬼鬼祟祟的,實在是讓人生疑,等她回去后,我就也摸著往二樓走。」
楚昭雲心想,茶樓里一直有方茂茂或者張為看管著,這幾人連對彼此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完全沒有機會串供。
方茹自以為自己悄無聲息,殊不知早就落入了高路眼中。
高路的話,倒是能證明了方茹的清白。
「你緊跟著方茹後頭去的二樓?你認出了琉璃?」
「對,她和一個男人在說話,琉璃正對著我,我自然是認出她了!」他說那聲音怎的那般熟悉,竟然是琉璃,尋了這麼多年都沒尋到的人,竟然就在青州!
「和琉璃說話的那男子是誰,他們說了什麼,然後你做了什麼?」
「這錢莊里,就四個男人,不是我也不是張掌柜,那男人肯定就是另外兩人中的一個啊。」高路仔細回憶,「我就聽清了一句,琉璃
說,『你走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頓了頓,高路接著說:「找到了琉璃,我當年那股氣全躥了出來,但我也知道,她能在青州藏這麼久,一定有本事,所以我不能衝動!我就折返回了屏風后,打算徐徐圖之,讓她惡有惡報!」
「你只是生氣,就回屏風后了?」
「對啊,我打算等她從錢莊出去後跟蹤她,必得找到她的藏身之處!」高路眼中閃過一絲惋惜,「之後,我在屏風后聽到了聲響,我以為是掌柜的搬出了一大箱銀子就沒在意,之後聽見有人驚叫奔走之聲,我才想著出來看看,但是我越來越頭暈,剛推到屏風走了兩步,就暈倒了!唉!真是可惜,我還沒報仇,琉璃竟然已經死了!」
後頭的說辭,倒是和他之前的說辭並無差別。
楚昭雲看著高路情緒外露的模樣,倒是和之前撒謊的模樣截然不同。
她只是在思考。
但這一言不發的模樣落到高路眼裡就變了味。
推官大人綳著臉,好似下一息就會說出讓他下大牢的話。
「推官大人,我這回說的全是實話,而且毫無隱瞞啊!大人明鑒,我真的是冤枉的,剛開始不說,我就是怕自己被牽連,我明明什麼都沒幹,就只是認識琉璃而已,若是這髒水潑到了我身上,我得冤死!」
段景曜輕輕啟唇,吐出了兩個字:「閉、嘴。」
「……」高路立即抿住了嘴,這煞神又變樣了,他怎的
一時冷一時溫的,莫不是有什麼大病!
「茂茂,帶他回茶樓,等半盞茶的功夫,再帶朱祈年過來。」
方茂茂收了筆,示意高路跟著他。
高路心裡鬆了一口氣,推官大人果然是能人,他說了實話,大人就不為難他了,更沒有要冤枉他的意思。
真是太好了!
這一回,活該是他吃虧,本與他無關的一件案子,瓜田李下啊!
「大人怎麼看?」
「高路不是和琉璃交談的男子。若他是,他背對著樓梯方向,他不可能知道方茹去過二樓。」
「既然方茹和高路去過二樓,那肖原和朱祈年也極有可能去過二樓。」楚昭雲心中排了個順序,方茹和高路的心思基本上已經盡數和盤托出。
很顯然,朱祈年的嫌疑比任何人都大。
畢竟其他人認識的是琉璃,而朱祈年認識的是柳夢。
「大人,朱祈年你來問吧,我歇一會兒。至於肖原,委實不像是會演戲的人,最後再問他。」
「可是餓了?眼前發暈嗎?」
「沒有,就是刻意板著臉有些累,我歇歇臉。」
「好,朱祈年我來問。」段景曜一邊說著話,一邊盯著楚昭雲的眼睛看,見她眼神還算清明,才信了她不是發餓了還在逞強。
楚昭雲鼓了鼓腮幫子,放鬆著僵硬的臉頰。
隨後說道:「嫌疑人範圍越來越小,案情也逐漸明朗,等破了案,一起去吃宵夜。」
她說這話時,並沒有想到,幸好是讓段景曜來問朱祈年
。
這幾人中口風最硬的,竟然是朱祈年。
若是她親自來應付,少不得多費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