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亓氏這輩子都沒想過給沈鬱留面子一事,眼下聽了楚昭雲的話,直接說道:「沈鬱那個呆瓜如何能殺得了大哥?」
「你是說以沈鬱的本事,做不成此事?」
「那是自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沈鬱能做成什麼事!再說了他下半輩子都指望著大哥養他,他為何要殺大哥?」
楚昭雲不欲與她討論沈鬱有沒有殺人動機,只是越過她進卧房搜查了一番。
卧房裡的確沒有什麼線索。
楚昭雲又問:「平日沈鬱在自己院子里,都待在何處?書房?」
「他樂意自己待在暖房,他在那兒養了些花,成日里就愛侍弄花草。」亓氏說著話,抬手指了指暖房的方向,「大人去了暖房可小心著些,別把沈鬱那些心肝兒踩死了。」
說完話,亓氏假笑著點了點頭,隨後轉身就進了卧房,砰一聲關了卧房的門。
看這架勢,她是半分也不想跟著去暖房。
楚昭雲和段景曜順著方才亓氏指著的方向去了暖房。
一開門,兩人便猝不及防地和另外兩人對上了眼神。
蹲在地上的兩個小姑娘被不速之客嚇了一大跳,一人嚇得手裡的水壺都掉了。
水壺裡流出來的水,立即蔓延到了楚昭雲的腳下。
小姑娘瞪著眼問道:「你們是誰,怎麼闖進我家院子!」
楚昭雲認真解釋道:「府上出了事,我們是衙門來查案的。」
小姑娘鬆了口氣,對著年紀更小的小姑娘說道:「嚇死我了,不
是偷花賊,是大伯母請來查案子的,大伯父死了。」
「啊!是啊!大伯父死了!」小小姑娘吸了吸鼻涕,撿起了水壺。
「你們是誰啊?為何在暖房裡?」楚昭雲問著,別看兩個姑娘年紀小,倒是什麼都懂,知道沈執死了王氏找了衙門來查案,也知道不用害怕衙門的人。
「我叫沈芊,她是我妹妹沈芍。」
「你們是沈鬱的女兒?」
聽見父親的名字,兩個小姑娘點了點頭。
楚昭雲又說:「聽你們母親說,沈鬱經常在暖房裡待著?」
沈芊點了點頭,奶聲奶氣地說:「對呀,我和妹妹也喜歡花,但是父親不讓我們來,現在父親不在家,我和妹妹偷偷來的,你不要和我父親說!」
「好,我不說。你們玩你們的,我們也看看花。」
人小鬼大!
楚昭雲和段景曜繞過了蹲在地上的兩個小姑娘,仔仔細細看著暖房裡的每一處。
沈鬱當真是個愛花之人,不管是什麼花都開得極好,能看出來他是用了心思。
過了良久,段景曜輕聲呼喚楚昭云:「昭雲,這裡。」
聞言,楚昭雲走到他跟前,看見了一堆廢土,很顯然是沈鬱棄了的土。
「這是?」說著話,楚昭雲蹲下身子從廢土上捻起了些許烏黑的東西,「這是藥渣!」
「嗯。」段景曜三下五除二就把手邊的盆栽拔了出來,倒了花盆裡的土,又將廢土及藥渣捧了進去。
「鐵證如山,沈鬱還能如何說安神
葯是小廝喝的……而且,剛進來時被花香蓋住了,此刻倒是能聞到藥味了,他便是偷著在暖房裡煎的葯!」
段景曜斂眉:「拿走郭萍兒字條的就是沈鬱,就是不知道他陰差陽錯和誰成了同謀,還是說就是他殺了沈執?」
楚昭雲沒有接話,繼續檢查著暖房裡的每一處。
既然沈鬱喜歡待在暖房,暖房裡就一定還有別的線索。
果不其然,在把暖房搜了個底朝天之後,楚昭雲在兩個小姑娘的不遠處發現了線索。
兩個小姑娘看見楚昭雲蹲著愣神,便湊上來問:「姐姐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這處的泥。」
「暖房裡好多泥,花兒需要泥土,姐姐這麼大的人了,這都不懂!」小姑娘神情得意。
小小姑娘也學著:「姐姐這麼大了,不懂!」
楚昭雲搖了搖頭,解釋著:「你們看,這你把和花兒的泥土,顏色不一樣。」
兩個小姑娘搖頭晃腦地看著泥土。
楚昭雲起身離開暖房,將在卧房裡的亓氏叫了出來,她的本意是讓亓氏把孩子帶走。
誰知兩個小姑娘看見亓氏后,嗷一嗓子拔腿就跑了。
楚昭雲又令院子里王氏派來約束眾人的丫鬟守住暖房的門,誰也不能進去。
隨後,她和抱著花盆的段景曜往回走著。
「大人。」
段景曜知曉她想說什麼,接話道:「那泥土是湖邊的泥。」
「八成是沈鬱粘在鞋面上帶回來的,穿著沈執的袍子進了西廂房的那人,
是沈鬱。」
「只是不知他是迷暈了人然後進了西廂房,還是殺了人之後去了西廂房……」
「走,回去看看他們有沒有問出什麼來。」
……
前院正廳里,自打楚昭雲和段景曜走了之後,齊州推官是真發了狠。
他也不管沈鬱,就逮住小廝問。
相同的問題正著問了后,又倒著問,倒著問了還不算完,還得重新再問。
問了三遍下來,見小廝前後話里有一處不同,他便繼續追問。
他越問,小廝越慌。
小廝越慌,說錯的就越多,沈鬱就越是訓斥小廝。
齊州推官也識破了沈鬱的威脅之意,直接對小廝明言,定會保他全家不受人報復。
小廝這才承認,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主子叫他買安神葯他就買了,主子說他喝了,他就只當自己喝了。
別的他什麼也不知道了。
得了小廝這話,齊州推官冷笑了兩聲,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一旁一直在記錄的方茂茂無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都覺得眼前人和他昨日見到的齊州推官不是一個人了!
這案子查得齊州推官人都快瘋癲了!
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還沒下去,又聽見齊州推官開了口:
「沈鬱。」
「他是怕了推官這才諢說的!我可沒有讓他買安神葯,我睡得香,我用不著安神葯!」
「昨日你的一言一語,我可是清清楚楚。」
沈鬱心裡一咯噔,推官這是要和方才問小廝一樣,再問一遍?
他昨日都說了什麼來著
!
心裡一急,沈鬱頭上就有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