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禍從口出。
有些話黃內侍是萬死也不敢說出口的。
四皇子貼身的香囊,若是出自後宮,那隻能是四皇子母妃所贈。
可四皇子的母妃淳妃娘娘是個喜愛奢侈的人,她宮裡處處描金帶銀,會有這般清新雅緻的香囊嗎?
若不是出自淳妃娘娘,那就出大事了……
黃內侍本就想不起來香囊的味道為何熟悉,眼下變得緊張后,更是毫無思緒。
「這這這……楚大人,老奴實在想不起來這味道到底在哪聞過了……」
「無妨,黃內侍日日跟在陛下身邊,或許這味道陛下也聞過。」
「去面見陛下吧。」段景曜抬手讓黃內侍先行。
黃內侍擦了把汗,連忙走在了兩人前頭。
他聽得見身後兩人在竊竊私語,但聽不清。
一想到那香囊興許出自後宮,他便想著聽不清也甚好!
一路上,楚昭雲言簡意賅地交代了四皇子側妃所說的話。
話落,楚昭雲接連比了兩個手勢:三、七。
段景曜沉默了片刻,回了個手勢:七。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頷首。
隨後,便跟著黃內侍進了盛仁帝的書房。
楚昭雲措辭后,開口道:「陛下,四皇子遇害時,行宮眾人除了三位皇子行蹤不定,其餘人等皆有不在場的目擊證人。三位皇子之中,御帶們已經查證過,三皇子的確和沈奎私下見面,也有行宮侍衛看見五皇子在宋星廂房外鬼鬼祟祟,查至此,只有七皇子無人證。」
「楚卿的意思
是……」
「七皇子行蹤未明,確有嫌疑,但也只是嫌疑而已。」
「案件有何進展?」
「陛下,臣在四皇子留下的包袱里發現一枚香囊,臣認為,這便是關鍵線索。」
「香囊有毒?」
「無毒,只是無論是四皇子妃還是側妃,無人能解釋這香囊的來歷,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昭雲心中略有擔憂,不知盛仁帝是否會認為她是查不到其他證據了,所以才揪著香囊不放?
若是拋開可疑的香囊不說,四皇子遇害的林子是御帶搜查的,她有些信不過御帶。
那麼大一片林子,兇手怎麼可能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楚昭雲心想,若是盛仁帝覺著她查香囊荒唐,那她就去查林子。
不過她話音剛落,就聽見段景曜說:「陛下,臣在宮中聞過這香囊的味道。」
「宮中?」盛仁帝說著話,抬眼看向黃內侍。
黃內侍匆匆呈上了香囊。
盛仁帝屏氣凝神,隨後仔細嗅著香囊,他鬆了口氣。
他日日都要見自己的幾個兒子,他可以確定不管哪個皇子,身上都沒有這般味道。
若此說來,害死老四的,興許就不是其他皇子。
這整個案件中,唯有此念可堪欣慰。
「這是老四包袱里找到的?你見過他身上戴著這個?」
黃內侍心裡打顫,如實說道:「回陛下的話,奴才沒見過,不過……各位皇子進宮前要沐浴更衣,也皆是穿戴得體,別說香囊了,就是玉佩,皇子們也是不
戴的。」
楚昭雲見黃內侍藏著話,她直接說道:「陛下,段大人說曾經在宮裡聞過這個味道,臣質疑他的話。可黃內侍也說,這香囊味道甚是熟悉定是聞過,臣便不得不懷疑這香囊的來歷了。」
盛仁帝看向黃內侍,黃內侍立即跪倒在地,話里有些急促:「陛下,這味道是熟悉,奴才是真記不清在何處聞過了,奴才本該留意宮中大小事,是奴才不中用了……」
盛仁帝沒有和黃內侍計較。
再往前算幾年,黃內侍也是恪盡職守,不僅能伺候好他的起居,就連宮中大小事務也瞞不過黃內侍。
不過他知道,黃內侍已是心力交瘁,年紀大了,腦子也不夠用了。
他念著黃內侍的功勞和苦勞,也不想過分苛責。
他聞著手裡的香囊,不禁皺起了眉。
一經提醒,他也覺著味道熟悉了。
「仔細想想,朕似乎聞過這味道,淡雅清新,卻安神清心。」
他極少出宮,既覺著香味熟悉,這香囊必定出自宮中。
這香囊,或許真是兇手留下的關鍵線索。
「查,你二人即可回宮,查清楚這香囊的來歷。」
「是。」楚昭雲和段景曜異口同聲。
但楚昭雲沒有想到,她未曾提起四皇子有七八個這樣的香囊一事,倒是讓盛仁帝誤會這香囊是兇手留下的了,她本意是想查查這香囊背後有無恩怨情仇……
得了盛仁帝的令,楚昭雲和段景曜即刻翻身上馬,朝著汴京城的方向
疾馳而去。
大半日後,兩人拿著黃內侍給的令牌,進了汴京又進了皇城,徑直到了御前。
御前姜總管看見令牌,立即恭敬說道:「奴才聽段大人吩咐。」
段景曜不知道陛下身邊這幾位內侍之間有什麼特殊的暗號,只要姜總管能配合他行事就夠了。
「此事涉及後宮,先去太后那裡一趟。」
「是。」姜總管連忙帶路。
後宮眾人見了御前的人,只有行禮問安的份。
楚昭雲跟在姜總管後頭,想起了第一次被太后召見的時候,如此一比,今日倒是狐假虎威了一把。
「大人,先和太後娘娘說嗎?她老人家身子是否受得住?」
「無妨,太后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而且,與其讓太后得了風聲瞎猜費神,不如直接告訴她。」
聞言,楚昭雲恍然大悟,原來段景曜是為太后的身子著想。
與其讓太后費神琢磨,不如直接告訴太后。
片刻后,兩人跟著姜總管到了壽寧宮。
壽寧宮裡的人都認得段景曜,看見段景曜后雖難掩驚訝,但還是匆匆去殿里稟報著,不一會兒,就有人迎了出來。
只不過,只是把段景曜和楚昭雲迎了進去,姜總管卻被留在了院子里。
鳳椅上的人還以為是底下人傳錯了信,看見段景曜進來,她才信了。
「阿曜!從青州回來了?哀家怎的沒聽說陛下召你回來?」
太後由最初的震驚變得驚喜,隨後臉上笑容漸斂,又逐漸變得憂心忡忡。
楚昭雲心想,在皇家,太後娘娘對段景曜這個晚輩的疼愛,難得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