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過去（11）

第761章過去（11）

……

看著偌大的訓練場就只有剛剛從食堂里出來，一臉懵逼的姬浩然，還有她們那個沐浴鮮血，被鮮血包裹著的爸爸，小七和小茗已經說不出來話來了。

……

「師父，這，這，這……」姬浩然看著這滿地的屍體，還有沐浴著鮮血，破爛的嘴裡還要咬著一根手臂的秦楚渝，他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忒！」

秦楚渝將嘴裡的手臂隨便甩了出去，看著自己那在鮮血中漸漸恢復的身體，眼神漠然。

秦楚渝抬手阻止了姬浩然想要說的話，抬起頭，看向了站在高台，正在看著這一慘狀的幾位高層。

他的眼神依舊冷漠，沒有一絲絲的感情，真的宛如一個毫無感情的殺戮機器一樣。

即便他知道，這一次，他是在劫難逃了。

在這片地獄的規則，除了不能弄死人，其他都可以，所以那些人欺負自己才會那麼理所當然。

因為對那些人來說，每一個改造人都是很重要、很寶貴的東西，是他們花了巨大的代價、高昂的代價才製造出來的。

那些人希望他們這些改造人死在戰場上，死在為他們獲取利益的路途上，但就是不能死在這裡。

這也是為什麼，秦楚渝一個失敗品還會在這裡的原因，在這裡的大多數改造人，其實都是失敗品。

至於為什麼秦楚渝之前會怕被他們整死而不反抗，怕自己的女兒沒人照顧，那是因為規則是規則，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總有一些「意外」發生。

就比如規則是不能死人，但往往，沒有多少價值的人死了以後，那些高層也不會為了一個沒有多少價值的人，而去抹殺一個堪比姬浩然一樣的改造人。

已經恢復了身體的秦楚渝走到姬浩然身邊，用手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血，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說道：「阿浩，如果我死了，請你幫我照顧好我的女兒，雖然我們認識到時間不長，但在這裡，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如果你不想照顧，也可以現在跟我說，我回去自己處理。」

說完，秦楚渝跳進了旁邊的一個水池裡面，將身上的血漬清洗乾淨。

最終，姬浩然在猶豫了一會兒以後，答應了秦楚渝。

秦楚渝沖他鞠了一躬，然後用基因能量將身上的水漬蒸發，拿起那張沒有被鮮血沾染的小被子，回去再看一眼女兒了。

事實上，也和秦楚渝預料的一樣，在他回去剛剛餵飽兩個女兒，他就被高層找了過去。

可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即便他殺了除了他和姬浩然以外的所有改造人，身為這一項目最高負責人的牧老，卻並沒有責怪他，也沒打算處罰他。

反而是將本該發那幾百個改造人的錢全部交給了秦楚渝，並且告訴了秦楚渝一個受用一輩子的道理：

「秦小子，我希望你記住，這個世界唯一講道理的，那就是誰的實力強，誰得拳頭硬，誰的權利至高無上，那誰，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一切，才能不受其他人控制，不受規則約束，自己主宰一切，其他的都是狗屁！」

「只要你實力夠強，哪怕你把我給殺了，也沒有人敢責怪你，敢說你，反而會認為你做的對，做得好。」

「哪怕，你做的是錯的。」

「明白嗎？」

秦楚渝點了點頭。

牧老又交代說：「你的家人、親人，在我沒有徹底退位之前，我還是會幫你儘力保護，但你要明白，無論是你的家人、親人，還是你的女兒，我都不可能護她們一輩子。」

「尤其是你那兩個女兒，她們實在是太特殊了，一旦被人發現她們身上的秘密，恐怕就算是我也保不了。」

「她們最大的倚靠，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我能說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剩下的，該怎麼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秦楚渝默默的點了點頭，對著牧老鞠了一躬以後，轉身走了出去。

看到秦楚渝走了出去，牧老身邊的一個中年男人這才忍不住問道：「父親，你為什麼不追究他屠殺那些改造人的過錯，要知道，那些改造人可是……」

牧老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看著秦楚渝剛走出去的門口，淡淡的說道：「那些改造人再重要，連一個失敗品都打不過，留著他們幹嘛？」

「相反的，一個失敗品，卻可以爆發出斬殺數百個比他強大改造人，還不能說明一些問題嗎？」

那個中年男人怔了怔，然後恍然大悟：「父親，您說的是……」

牧老淡淡一笑，說道：「不管你信不信，總有一天，我們會獲得比我們如今的付出還要多千倍、萬倍的回報。」

「我果然沒看錯他，他的的確確就是最適合成為終極戰鬥兵器的人。」

想了想，牧老說道：「去聯繫其他四個國家，就說去極南洲和極北洲的那個古冰之眼，我們大夏的終極戰鬥兵器也去。」

「是。」

……

從那以後，小七和小茗就看到了她們爸爸的另一面。

殺伐果斷，冷漠，沒有絲毫感情，就像一台殺戮機器一樣，在不斷的執行任務，完成任務。

只有在她們面前，他才會變回那個溫柔的爸爸。

也只有在年幼的她們面前，看著她們吃飽飯、睡的香，玩的開心，她們的爸爸才會露出那種動人的、溫暖人心的笑容。

她們的爸爸，在她們面前，永遠都是溫柔的，他把自己能給的一切都給了她們。

可在這份溫柔的代價，卻是他一個人被欺負，滿身猙獰的傷痕，堪比一座座大山的壓力都壓在了他的肩頭上。

他拼了命去做任務，拼了命去賺錢，就只為了和她們姬浩然叔叔說的那一句話：

「我可以是垃圾，也可以活的跟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樣。」

「可我女兒不行，她們也不應該和我一樣。」

姬浩然叔叔曾經跟她們的爸爸說過，他做的這一些，等以後她們長大了，一定會好好回報他的。

聽到這話的時候，小茗把頭埋在自己姐姐的肩膀上，自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小七也是紅著眼睛，無聲落淚。

可她們的爸爸接下來的回答，更是讓這兩個從未來回看他的女兒痛哭流涕：

「我啊，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們長大以後會回報我什麼，我反而不希望她們長大以後她們要回報我什麼。」

「為什麼啊？」

「因為，那樣她們或許會活的很累，我不想那樣，我只想讓她們這輩子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就好。」

「我對她們做的一切，從來都不需要她們回報什麼。」

「她們不是籌碼，我對她們的愛，也不是籌碼，所以不用非要我付出什麼，她們就要回報什麼。」

「她們能健康長大，能開開心心的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啦。」

「對了，你小子，以後別把這些話告訴我女兒哦，不然我就算死了，也不放過你。」

「嘿嘿，知道啦知道啦，師父。」

……

小七和小茗繼續往前看。

雖然經歷了這件事，讓她們的爸爸變強了，可對他來說，也僅僅只是能接更高、酬勞更多的任務而已。

她們的爸爸依舊像以前那樣，不斷的接任務，一次次執行任務，一次次征戰，一次次在生死邊緣徘徊。

只為了快點變強和能賺更多的錢。

也是因為她們爸爸這近乎拚命、透支身體的情況下，年幼的她們才能吃的越來越飽，吃的越來越好。

她們可以穿上漂亮的衣服，玩上好玩的玩具了。

爺爺奶奶他們，也能時不時接到他們爸爸寄回去的錢來改善他們的生活。

雖然因為她們爸爸寄回去的錢越來越多，導致努力了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全都爺爺奶奶他們出了點岔子，走錯了路。

好在她們的爸爸都把他們給帶了回來。

她們的爸爸有錢以後，也沒有忘記曾經幫助她們的大表姑和小表姑。

不僅明面上回饋她們，暗地裡，她們的爸爸也一直在幫助她們，幫她們獲得了她們想要的生活，使得她們不再需要為了柴米油鹽和其他事情而煩惱。

也在暗中幫助她們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難關。

可，沒有人能想到的是，也不會有人想到的事，無論是那些寄回去的錢，還是她們爸爸暗中幫她們忙，這些，都是她們爸爸一點一點拼回來的。

或許大多數人都只看到了她們爸爸風光的一面，卻沒看到她們爸爸那為了完成一個任務，而幾乎豁出命的一面。

……

在執行任務當中，她們的爸爸也救了不少人回來。

其中有三個人，小七和小茗也認識。

其中一個，是小時候在她們爸爸不在的時候照顧玉婷阿姨。

她是被她們的爸爸從幾個作惡多端、心狠手辣的改造人手下救回來的。

當時的她，不僅因為改造人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孩子，自己都差點受到了慘無人道的摧殘。

幸好她們爸爸及時趕到，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為了報答她們爸爸的救命之恩和為她家人、孩子報仇之恩，玉婷阿姨就成為了專門照顧年幼的她們的保姆。

另一個，則是她們以前住的地方的樓下開小賣鋪的老闆娘，她們叫紅姨。

紅姨也是和玉婷阿姨同時被她們爸爸給救了。

被救了以後，她沒地方去，她們爸爸就安排她在她們樓下開一間小賣鋪。

同時，因為紅姨會化妝，所以每一次她們爸爸傷痕纍纍，受傷回來的時候，都是紅姨幫她們爸爸化妝，讓她們看不出來，她們爸爸受過傷。

為此，紅姨也曾問過她們爸爸為什麼要這樣。

她們的爸爸是這樣回答的：「這樣，小七和小茗就看不出來我受傷了，這樣，她們就不用擔心了。」

「可是，她們只是剛剛一歲多一點小孩子，這樣的小孩子看不出來的吧？也不會擔心吧？」

面對紅姨的疑惑，她們的爸爸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她們雖然還小，可她們什麼都懂，什麼都明白的。」

「不要以為她們小，她們就什麼都不懂。」

即便是從未來回來的，當看到她們爸爸和紅姨這段對話的時候，小七和小茗也是忍不住在暗地裡說了一句「知女莫若父」。

的確，從她們很小的時候，她們就已經知道一些事情了。

她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幾年，她們只是偶爾能看到她們爸爸身上那些傷口。

原來她們爸爸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每次回家前，都找紅姨幫她們爸爸偽裝過了。

只有極少數極少數，她們爸爸實在是太累而導致大意的情況下，她們才看到了她們爸爸身上那些猙獰和駭人的傷口。

就比如那一次，她們爸爸在洗澡，因為太困，直接就是靠著牆，被水淋著都能睡著了。

也正是因為那一次，小七和小茗才看到了，她們那個平日里對她們一直都是很溫柔很溫柔，在她們面前永遠都是笑呵呵的爸爸身上那些要不是他太累了，太困了，大意了，她們永遠看不到的傷口……

她們一直以為，她們看到的全部。

殊不知，那只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而最後那個人，自然就是她們的乾媽，也就是如今的龍隱軍的龍皇，墨清璃。

她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們乾媽，那麼一直對她們的爸爸死心塌地的跟著，願意為她們的爸爸付出一切。

因為，是她們的爸爸，把她們乾媽，從那個讓人絕望到不能再絕望的地獄救出來的。

——————

「哦？這裡竟然還有一個人？」

伴隨著那道厚重而潮濕的石門緩緩打開，一道溫暖的陽光，緩緩落在一個穿著破爛、渾身都是傷疤，那些傷疤都已經成膿，流出膿血，看起來讓人作嘔的女人。

尤其是這個山洞裡面味道，可以這麼說，就像是夏熱炎炎，一缸在太陽底下暴晒、裡面腐爛了十多天的肉被人打開的時候那種味道。

別說人了，就算是蒼蠅來了，估計都會吐到苦膽出來了。

那剛剛升起的太陽，照在人身上只會太陽光，對於這個女人來說，似乎還是太太耀眼了一些，以至於她不得不用留著膿血，腐爛到已經隱隱約約看到骨頭的手掌放在額頭，擋去大部分陽光，她這才看的清晰，前面的是誰。

看到又是一個男人，她下意識的握緊了藏在身後的一把短刀，已經紅腫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她從來沒見過，完全陌生的男人。

洞內的已經腐敗得只剩骨架和黑色膿水屍體，以及她那破爛的衣服、那被割傷掩蓋的抓痕，都在訴說著她的遭遇。

「你是，鬼影組織的人？」

秦楚渝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手臂上的一個已經黯淡的印記，左手手掌握上了那把他不久前從小表姐那裡順來的一把唐橫刀。

那女人也緊繃著身體，看著他。

或許是看著她可憐，也或許是想到了什麼，秦楚渝放開了腰間的唐橫刀，平靜的說道：

「算了，我不管你是鬼影組織的人，還是被鬼影組織的人抓來的，從現在開始，你自由了。」

「記住，只要你出去以後不作惡，不殺人，你想幹嘛幹嘛。」

「要是你作惡，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親自把你給斬了。」

說完，秦楚渝就轉身離去。

看到他就這麼離開了，那個女人在猶豫了半晌以後，還是用盡最後的力氣，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走出了洞外。

望著這個地獄滿是那些曾經想要欺負她，但被她一一殺退，卻還惦記著她、導致她只能把自己那漂亮的模樣、完美的身軀一刀刀割爛、流膿，變得惡臭讓才她逃過一劫的畜牲的屍體。

女人簡直不敢相信，驚得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女人就拿著那把刀，對準那些曾經殺害她親人，把她培養成殺手，把她當蠱養，還想要欺辱她的改造人們，一刀一刀的刺了下去。

紅著眼睛，嘶啞的大喊著，哭喊著，要將自己內心憋了十幾年的仇恨全部宣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