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是我負了你
魏南晚讓那些看守大牢的牢頭拿些替換的衣裳，以及拿些金瘡葯和紗布。
瑾初身上的衣衫早已殘破，被血浸透，所以她只能看到那滿衣服的血漬，卻不知道他身上的傷到底好了多少，又有多少是新迸裂的傷。
想到此，她抬眸望著瑾初，「我幫你上藥吧。」
他微微頷首應了，眼神一直注視著她，怎麼看都覺得看不夠。
魏南晚抬起手，開始解開他的腰帶，然後解開衣服的盤扣，開始把衣服從他的身上脫下來。
因為怕會動到他的傷口，她扒起來便格外的小心，好在衣服並沒有粘著傷口，脫起來倒也算是順利。
脫完了最外面的外衫后，她又開始把他剩下的兩件衣服給脫了，片刻之後，他整個上半身便光裸地現在了她的面前。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當真正看到的時候，魏南晚的心還是狠狠地揪了一下。
白皙的肌膚上，是猙獰的傷痕，有些已經只剩下了紅痕，可是大多數，卻是才剛剛結痂的樣子，還有幾處，卻是結痂再裂開，傷口上正凝著鮮紅的血液。
有一道傷疤，幾乎貫穿著他整個胸膛。
這傷，是她留下的。而他，當時又該有多痛呢？
手指輕輕的沿著那結痂的地方撫了過去，指腹間，竟有著一種被針扎的痛感。
他是她見過最為強大的人，原本連一絲傷痕都不曾有的身軀，卻因她而傷痕纍纍。
昏暗的燈光下，她怔怔的看著他身上
的大大小小的傷，新傷加上舊傷，在不斷地刺痛著她的眼睛。
她盯著他的滿身的傷，眼眶不禁又濕潤了，鼻子一陣陣發酸，心口處好像有什麼要湧出來似的，讓她又痛又難受。
微微定了定神，她用手沾著藥膏，細細地塗在他的身上，再用紗布小心地包紮著。
「晚兒，會好的。」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魏南晚看的瑾初，他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什麼？」她抬起眸，一下子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看了我的傷難受。」他的臉上有著一抹歉然，「身上的傷疤不太好看，不過只是現在看著難看了些，其實並沒有傷到筋骨，若是你不喜歡這些傷疤，那我塗點雪膚膏便能祛除。」
他的聲音響起在牢房中，就像是深怕她會為他的傷而自責難過似的，帶著幾分緊張。
魏南晚沉默著，指尖輕輕撫過他的傷痕，眼裡有著愧疚和掙扎，以及不舍。
見她有些沉默得反常，瑾初連忙道：「怎麼了？是被我身上的傷嚇到了嗎？這些傷只是皮肉傷而已，只是看著可怕，其實並沒有什麼……」
下一刻，魏南晚的雙臂已經抱住了他，她的胳膊環在他的腰間，手輕輕的撫上了他的傷疤。
「不是被嚇到。」魏南晚輕輕的呢喃著，「只是覺得我真的虧欠你太多太多，一直都是你在保護我，你救了我很多次，最後甚至差點為我丟掉性命。」
「為你，我一
直都心甘情願。」瑾初說著，下顎輕輕抵在了她的發頂，嗅著屬於她的氣息。
她在身邊，這個認知讓他感到無比的幸福，才覺得自己有了活著的感覺。
他不想再感受到失去她的感覺了，一次都不行，他真的無法再次承受失去她的那種恐慌，無法承受！
魏南晚感受到他的喜悅和在意，他的雙手緊緊的抱著她，她心中的苦澀卻更多了。
她慢慢鬆開抱著的手，佯裝平靜道：「明日，你就可以回去了。」
瑾初敏銳的察覺到她說的是『你』，而不是『我們』，這代表著什麼？是要他自己一個人回去嗎？
「回去？那你會跟我一起回去嗎？」
聞言，魏南晚沉默了。
等了片刻都未等到她的回答，瑾初心裡有些不安，「晚兒，我知你是因那人的要求才跟他來到這裡的，如今我來了，自是要帶你一起回去的。」
他說著，他的眼神告訴她，他是極為認真的說這句話。
魏南晚怔住了，她不能離開，這是她答應慕言的承諾。
見魏南晚仍是一言不發，瑾初心裡的不安在擴大著，聲音也有些顫抖，「難道……你喜歡上了他？」
魏南晚一愣，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腦海中極其混亂，但見瑾初的臉色越來越白，眼裡的不安加重，身子也微微顫抖，他在怕，怕她會說出他不想聽的答案。
「是他為難你了？還是他提出了什麼要求讓你無法離開？」瑾初
的手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
魏南晚搖了搖頭，「不，他並沒有為難我，他對我很好。」
「那你，是不能跟我回去，還是……不想跟我回去？」說到最後那句，他的聲音有些明顯的顫音。
「對不起，我……」魏南晚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要留在他身邊，你自己回去吧。」
「你要留下？留在他身邊？」瑾初怔住了，臉上瞬間褪去所有顏色，眼裡原本滿腔的歡喜逐漸黯淡，彷彿一顆星辰在夜空中悄然隕落，留下的是無盡的空寂與寂寥，毫無任何活人里該有的光彩。
他喃喃道：「晚兒，是我幻聽了嗎……你說的話怎麼我聽不懂呢……」
魏南晚的心如同被巨石壓著，沉重得幾乎無法呼吸，她緊咬著下唇，忍住想要上前抱住他的衝動，別開臉，不去看他蒼白的臉色，佯裝鎮定道：「我說我要留在他身邊，我愛的人是他，不是你。」
「晚兒……你說你愛他？這是什麼玩笑嗎？晚兒，這一點都不好笑，你說過你愛我啊，為什麼現在會這樣呢……」他的聲音，就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似的，乾澀無比。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嗎，不要說這些讓我痛的話，我受不了的。」清冷的聲音，透著一絲乞求。
他承受不了再次失去她的痛苦，也承受不了她說不愛他的痛。
魏南晚心像是被無形的利刃切割著，痛意傳達到四肢
百骸，但她卻還是往後退開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對不起，是我……負了你。」
她頓了一下，垂下了眼帘，遮蓋住了眼裡的掙扎與不舍，「以前的事，是我誤會了，我以為我是愛你的，但我現在發現原來我對你的感情並不是愛，僅僅只是喜歡而已，而我愛的人並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