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自瑾初離開那天起,魏南晚便失魂落魄,簡單點說,就像是一個沒了靈魂的木偶。
溫玄拓費盡心思給她準備她喜歡的東西,但她仍是無動於衷,毫無情緒波動,就像是世間萬物都無法牽動她的情緒。
桌上擺的都是她喜歡的菜品,可她偏偏就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極少吃飯,極少喝水,極少睡覺,這種狀態讓溫玄拓極為擔憂。
他為了討她歡心,幾乎是費勁了心思,可她一點都沒有好轉。
看著眼前的山珍海味魏南晚依舊沒有胃口,她強迫自己吃了幾口,再然後勉強的對溫玄拓笑了笑,「很好吃。」
明明只是句敷衍得不行的話,溫玄拓眸中卻露出真真切切的歡喜,他道:「好吃就多吃點。」
他說著,向魏南晚的碗里夾多夾了幾筷子菜,又補充解釋道:「今天的這幾個菜,都是我做的。」
前世的他是豪門闊少,從未下廚過,沒想到今世的他貴為族長還能為了她學著做她喜歡的菜。
只是,魏南晚是真的沒胃口,望著滿桌的精緻菜肴,她又勉強自己吃了一口后,還是忍不住放了筷子。
溫玄拓的神情暗了暗,因魏南晚放下筷子,他也跟著停了筷子。
他問道:「晚兒,你想吃什麼?我都可以學。」
魏南晚搖了搖頭,勉強笑笑,「不用這麼麻煩,已經很好了。」
「可你吃不進去,再這樣下去,你就要病了。」他說著話,伸手撫向她的臉頰
,「我捨不得……」
話沒說完,魏南晚便避開了他的手。
溫玄拓眼眸沉了一瞬,手在空中僵了片刻,到底還是落下了。
屋內充斥著膠著的沉默,氣氛在不知不覺間降至冰點。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對視。
溫玄拓心口宛若插了一把利劍,劍身攪轉之間血肉片片成碎屑,疼得他眼眶逐漸發紅。
……
魏南晚越來越沉默了,不再說話的她,整日里就只是盯著床幔發獃。
雖然魏南晚按時吃飯睡覺,然而落在溫玄拓眼中,就彷彿是看到自己精心呵護的玫瑰在逐漸枯萎,這種感覺叫他痛苦不已。
午夜輾轉時,他的腦子裡不斷浮現她從前恣意瀟洒的模樣。
……
不出意料的,魏南晚病了。
她的病來勢洶洶,一整天都處在昏昏沉沉的狀態,即便偶爾清醒,也會很快沉睡。
溫玄拓一直守在床邊照顧她,每次看到她有要醒來的意思,便趕緊上前喚她,可惜每次她都是眼皮動一動,然後陷入新的昏迷。
每日都會有巫醫輪流把脈看診,可他們無一不是嘆著氣地得出相同的結論:「魏姑娘是鬱結於心,這心病還須心藥醫啊。」
溫玄拓紅著眼眶坐在床邊,有些發顫的手指握緊了她的手。
……
時間一天天過去,魏南晚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
「你答應過要留在我身邊的。」溫玄拓再次說了一遍這句話。
只是這一次,他的語調里再沒有上幾次說這話
時的強勢和霸道。
隱藏在這句話下的,是他的哀求。
「留在我身邊,就讓你這麼痛苦嗎……」
「看著你這樣,你痛,我也痛!」
……
夜晚,溫玄拓帶著一身酒氣來到魏南晚的房中。
他紅著眼,在距離床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停下,盯著她看了許久后,深吸一口氣道:「晚兒,你走吧。」
迷迷糊糊中,魏南晚聽到了溫玄拓的聲音,沉重的眼皮掙扎著睜開。
溫玄拓眼圈愈發紅了,聲音透著深厚的沙啞和疲憊,「你不願留在這裡,那我便放你走,你的心不在這兒,既然你不愛我,我強留下你又有何用……」
他停了停,雙手越攥越緊,「但你要保證,今後你要好好活著,要幸福的生活,就像以往那樣。」
他從懷中取出化功散的解藥,放入她的手中,「只要你能保證,我便放你走。」
魏南晚怔怔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溫玄拓別開臉,陰鬱開口道:「趁我現在還醉著,趕緊離開,否則等我酒醒,恐怕就要改變主意了。」
「慕言……」
「走!」
魏南晚顫了顫,沉默許久後起身往外走,一步一步,猶如踩在溫玄拓的心尖上。
在她擦肩而過時,溫玄拓閉了閉眼睛,拼盡全力才剋制住抓住她的衝動。
魏南晚邁步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著他那抹清瘦的背影。
房門大開,夜間的風穿過,溫玄拓站在房間正中央,孤零零猶如
海上扁舟,站在偌大的塵世無端覺得一陣冷意蔓延。
溫玄拓喝了太多酒,思緒已經遲緩,卻還是清楚的知道,他剛才將魏南晚放走了。
他將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放走了。
溫玄拓喉結微動,身上僅存的最後一點熱意全都彙集到眼睛,他垂下眼眸,默默地藏起淚意。
……
自從魏南晚離開后,溫玄拓便病倒了。
多日的擔憂勞累讓他本就傷重的身體變得愈發嚴重,病來如山倒,溫玄拓自此長眠不醒,巫族掀起新一輪的腥風血雨。(當然這是后話了。
……
「陛下!」見到魏南晚的身影,領著暗衛等候多日的夜尹等人精神一振,都大喜過望的上前請安。
看見夜尹等人,魏南晚臉上也終於浮現了多日以來的第一個輕鬆笑容,迫不及待的問道:「瑾初如今身在何處?」
「回陛下,皇夫出來后便被青丘道長帶走了,暗衛追查到他們在九重山上。」夜尹恭敬回稟道。
魏南晚抿了抿唇,吩咐道:「好,即刻啟程去九重山。」
「是。」
……
半個月的時光在馬不停蹄的趕路中悄然而過。
九重山下,守山弟子應青丘掌門的囑咐,只讓魏南晚上了山,夜尹等人皆留在了山腳下等候。
魏南晚快步走著,不知不覺中用上了輕功,只為快一點見到心中一直念著的人。
想到此,她的心跳也隨之變快了不少。
驀地,遠處一道頎長的身影便映入她的眼帘,他若
輕鴻落羽般行雲流水而至,白色的衣袍隨風拂動,華貴而優雅,透著高山流水般流暢的線條,僅觀其身形,便能讓人失神駐留。
雪白的髮絲僅用一根碧玉蓮花簪束起,人似天邊皎月般,容顏俊美絕倫,彷彿不屬於這凡世間,神情間也有著一種超脫世俗的淡然與平靜。
魏南晚怔怔的看著距離她只有幾米遠的瑾初,一時之間,有太多的情緒湧上心頭。
瑾初離開的這些天里,魏南晚曾無數次在心中幻想與他重逢的場景,想過無數種開場白,因為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對他說,想要告訴他,她回來了,她很愛他,不會再離開他了。
可是當她真的見到他的時候,卻是腦海一片空白,眼眶一紅,顫音地喊道:「瑾初……」
這一聲呼喚,似隔了千山萬水,又似等待了千萬光景方才抵達到彼岸,僅兩個字,她的臉頰便滑落兩行清淚。
她終於見到他了!
然而,瑾初卻只是定定的站著,那雙瀲灧無波的眼眸平靜的看著她,無悲無喜,甚至有著一種疏離的冷漠,淡漠得彷彿她是一個陌生人似的。
她的心猛地一顫,身子在他的淡漠目光中逐漸變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