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永遠的身世之謎(2)
申同輝從「他說他」的用詞,看出她對他已經不信任,懷疑他講話的真實性。***
「老虎潛逃到大興安嶺藏匿。」她用了兩個很專業的辭彙,潛逃和藏匿。
「具體在什麼地方?」申同輝問。
「他沒說,不肯說。」田豆豆答。
「你怎樣和他聯繫?」
「他不准我和他聯繫,我等他給我打電話。」
申同輝問:「給你留電話號沒?」
「開始留了手機號,後來他又告訴我不用那個號碼了。」
「每次通話打你的手機?」
「是。」
「你手機上應該存儲了他的號碼。」申同輝說,「我看一下你的手機。」
「昨天我把所有的已接電話都刪除了。」田豆豆說,她還是要掏手機給他看。
「不看了。」申同輝說。沒有老虎來電記載,沒有看的必要啦。他問:「你們最後一次通話,是什麼時候?」
「上周一。」
申同輝想,時間很近。
「他對你說些什麼?」他問。
田豆豆迅速偏開頭,面現羞澀,聲音極小地說:「想我。」
老虎從千里之外的藏身地打來電話想女友,說法真實可信。
「豆豆,我想你。」老虎說,鼻音很重,聲音顫。
「怎麼了老虎?」
「我感冒了,燒。」
「掛吊針沒?」田豆豆著急了,老虎感冒吃什麼葯也不頂事,只能掛吊針,他自己說打出依賴了,感冒就得打吊針。
他們相愛還是吊針牽的線。三個月前,田豆豆還在血液中心下屬的小診所里做護士。老虎來掛吊針,一個剛來所實習的護士,技術不行外加緊張,扎了四針竟未成。
「你拿我當教具,在我身上練習是不是?」老虎氣惱地說。
「對不起。」實習護士忙不迭地道歉。
「昨天你在我左手背上扎了四針才紮成,今個兒在我右手扎了四針還沒成,兩隻手非讓你扎爛乎了不可。」
「真的對不起。」
老虎憤然起身,說:「退葯,我不在你這不會扎針的診所掛吊瓶啦。」
「葯都配好了,沒法退……」實習護士急得哭了,老虎用的是一種進口葯,一隻吊瓶二百多元,她賠不起。
「咋地?你們不會扎針,還不給退葯?」老虎吼了起來,「你們這兒是醫院還是黑店?搶劫呀?」
田豆豆聞聲過來,問:「怎麼回事?」
老虎見到田豆豆,也就是說見一眼田豆豆,方才鼓鼓的氣兒,悄然地慢泄出來,語氣也沒那麼沖啦。他指著護士:「你問她。」
「田老師,我找不到血管,扎不準。」實習護士說。
「我來給他扎。」田豆豆說。
老虎望著田豆豆手裡的頭皮針,心裡怵。
「挺大個兒的男人,扎針還怕。」田豆豆扯過他的胳膊,攥著他的手梢,拍打黝黑亮的手臂,待那深藏的血管隆起來,一針下去,回了血,成了。
「一般的人還真扎不上。」老虎心裡佩服:「行,你真行。」
「你的血管不太好找。」田豆豆說,她在固定針,防止它滾動。
「你是我見過的最棒的護士。」溫順下來的老虎,大蟲也沒那麼可怕,它大概吃飽了,趴在月光下,回憶著遠去的英雄歲月,愜意而安靜。
田豆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激他一句:「看你把我們小孩嚇的,你是我見過的脾氣最暴躁的患者。」
「哈哈!」雄猛的動物輕易不火吧,老虎聽后卻大笑起來。
嚇得臉色白,噤若寒蟬的實習護士也笑起來,不過淚珠隨著笑滾落下來。
愛是最不可思議的東西,那次接觸后,老虎和田豆豆彼此留下好感,又是那麼一兩次感冒,又是一兩次她親自進針,一見鍾使愛加速度,他們上了床。時下事事快節奏,愛亦不例外。先上床后戀愛,或者說上不上床與愛不愛沒什麼關係。
感謝吊針!感謝感冒!老虎只差不自禁地喊這些了。
非常時期的感冒,讓田豆豆惦念起老虎來。她說:「聽見沒,掛吊針,一定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