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三210公分的信念(3)
諾姆咳嗽一聲:「可是你今天吸這個臭鼬好像也不怎麼管用嘛。***還有,你非得在這裡吸嗎?」諾姆感覺自己的頭頂已經開始冒青煙了,可是他知道維尼還沒有把真正讓他暴怒的事說出來。「你非得這樣作秀嗎?」他問。
維尼吐著煙霧,面帶微笑,露出滿嘴的黃牙、浮腫的雙眼直視諾姆,問道:「簡奈特怎麼樣了?」
諾姆此刻真想轉身離去,而不是站在這裡,聞著從水溝對面飄過來的非法二手煙。自從很久以前海關在他的記錄上寫下「酒後駕車」並把他遣返回國后,他就再也沒有跨越水溝跑到那邊去了。諾姆誓此生再也不踏入加拿大半步,雖然他在那邊從小玩到大,也曾開著拖拉機到水溝那邊幫忙犁地。剛剛結婚的那會兒,在夏天的夜晚,他也經常徒步走
1格瑞那達(grenada)是位於加勒比海的一個小島國。1979年,美國為遏制蘇聯、古巴在加勒比海地區的影響,趁格瑞那達內部生政變、局勢混亂之機,糾集中美洲七個加勒比國家,對格瑞那達動了代號為「暴怒」的武裝入侵。
2這裡作者用了czar一詞,有「獨裁者」的意思,表諷刺。
到阿伯茨福德1給簡奈特買她最喜歡的巧克力閃電泡芙2,回家經過海關的時候,簡總會舉著手裡的泡芙朝海關晃晃,看著倒也挺像吃了一半的護照。「她挺好的。」諾姆終於主動說了一句話,心裡不確定教授為什麼要打探他妻子的狀況。
維尼點點頭,說:「哦,那祝她好運吧。」
「謝謝。」諾姆嘟囔了一句,他討厭自己這樣的回應方式。他知道自己應該詢問一下維尼的身體狀況,但是他從來都不知道多性硬化症到底是什麼病,聽起來像個電力問題。時機已經過去了,現在再回頭去問這個問題反而顯得有點愚蠢。而且,他心裡還是懷疑教授這樣和他套近乎是個騙局。儘管如果你仔細看看維尼,如果你忽略他朝氣蓬勃的頭、滑稽的傻笑、目中無人的眼神和盛氣凌人的語調,你就會現,這個人身上除了那副一折就斷的乾癟身軀,什麼也沒剩下了。
「你家的牛好些了嗎?」維尼試探性地問道。
「有些好了。」諾姆從水溝旁向後面退了退,心裡驚覺他怎麼知道他家的牛生病了?
維尼顯得有些吃驚,說:「或許你可以嘗試停用抗生素,你覺得呢?因為這樣也可能會殺死有益菌,而且還會讓它們腸胃的機能失調,你說是吧?」
「它們是奶牛,」諾姆說道,懶得提醒他治療乳腺炎用的是殺菌劑而非抗生素,「它們有四個胃呢。」
維尼吁了一口氣,笑了起來:「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我的朋友。你覺得為什麼每年會有兩千萬美國人吸食大麻呢?」
「教授,我記得我們好像以前討論過這個問題了吧?」維尼總是像自動點唱機一樣重複著他的長篇大論。每次談到這個話題最後都會扯到
1阿伯茨福德,加拿大城市,毗鄰溫哥華。
2長形的泡芙在法文中叫éclair,意指「閃電」。
其他問題上,比如,他們會討論所謂荷蘭人的毒品法有進步不過是個偌大的諷刺,因為山谷里那些荷蘭移民都十分因循守舊。而且,這總是讓諾姆感到非常羞愧,因為他對那些歷史悠久、人人皆知的地方几乎一無所知。貌似除了諾姆以外,每個人都去過阿姆斯特丹,然後回來和他說那些站在窗戶里的妓女,每次他都只好含糊地點頭稱是,不想讓人看出他從來沒有去過那裡。哪怕只是聽到喜歡使用母音的荷蘭語都會讓他感到不安。他感覺左腳下面的石子路十分硌腳,只要再往後邁一步,他就可以把重心放到那個正常的腳跟上,之後就可以順利走開了。
「那麼,」維尼忽然提高了聲音,「還有兩百萬每天都吸食大麻的美國人呢?他們就該坐牢嗎?諾姆,大麻不是那些什麼社會學家或同性戀明的邪惡玩意兒。看在上帝的分上,它是有機的!它是有—機—的野草啊,在美國每一個州的野外都有生長啊。華盛頓和傑弗遜1都種植過這個,是吧?華盛頓和他媽的傑弗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