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氏帝師(1)

夜氏帝師(1)

青裳想要阻止夜輕暖,張了張口,又閉上。

雲淺月依然沒說話。

「後來兩年,那個女孩子和哥哥不親近,躲著哥哥,反而和七皇子走得近,明顯喜歡七皇子,我就問哥哥,哥哥揉揉我的頭,說如今我們都太小,做不得數的,他也不知道將來能不能娶了你。」夜輕暖繼續道:「後來我被送去了暖城,哥哥每個月都一封書信給我,但從來再不提你,我每次提及你,哥哥也不回應我的話,我就想著,哥哥大約是不喜你了。但是六年後回了京城,我才知道,哥哥哪裡是不喜歡你,而是喜歡得深了,放在他心裡誰也碰觸不得,包括他自己。」

馬車依然靜靜,無人說話。

「雲姐姐,你也許覺得你不需要哥哥的喜歡,除了景哥哥外,你不需要別人的愛,有了景哥哥愛你,別人的愛你都不屑一顧。包括逸哥哥的,哥哥的,甚至容楓的,蒼亭的,還有別人的。喜歡你的人何其之多?你只有一個人,的確對景哥哥好,只能對別人冷情。」夜輕暖聲音冷了一分,「你也許覺得哥哥算計你,逼迫你,無所不用其極,讓你對他厭惡透頂,但是你為何不想想?若是不愛一個人?他那樣驕傲的人,又如何會做出讓所有人非議貽笑千古的事情?一個皇上,能將性命拱手讓在你手中?這是何等的在乎?你居然能忍心在他本來就受了重傷之下又給了他致命的一劍?你何其殘忍?」

四周的風都靜寂無聲,只有夜輕暖的話極為清晰。

夜輕暖一直沒等到雲淺月說話,忽然上前,伸手去挑簾幕。

青裳快一步地探出身子,擋住夜輕暖,冷靜地道:「夜小郡主,請讓開路,我家世子妃要回府!」

夜輕暖看著青裳,語氣一改一如既往清脆悅耳,鮮有的冷厲,「我若不讓開路呢?」

「夜小郡主若是執意攔路,奴婢不會客氣的。」青裳道。

夜輕暖盯著青裳看了片刻,被青裳擋住,她看不到車中情形,她冷聲道:「雲姐姐,你不敢見我嗎?」

此時車中的雲淺月忽然開口,聲音清冷異常,「我為何不敢見你?我敢殺他,就沒有道理不敢見任何人。」

夜輕暖唇瓣緊緊咬著,一時沒了聲。

「你說夠了嗎?說夠了就讓開路。」雲淺月清冷地道。

夜輕暖不讓路,也不再說話,一時間,一人一馬和一輛車僵持不動。

青裳心中猶疑,不知道是否該出手打開夜輕暖。

片刻后,夜輕暖冷聲道:「雲姐姐,我不明白你的心多冷,竟然讓你能下得去手殺他?但我告訴你,只此一次,從今以後,我再不會讓你傷哥哥一絲一毫。也讓哥哥看清楚了,你已經是景世子妃,再不是他從小就說過要娶,且放在心裡十多年的女子。」話落,她撥開馬頭,身下的馬四蹄揚起,與馬車錯身而過,向皇宮馳去。

車夫見擋在車前的人離開,一揮馬鞭,馬車走了起來。

車中的青裳、凌蓮、伊雪三人這時才明白了,原來雲淺月進宮殺傷了新皇夜輕染。她們看著雲淺月,見她又閉上眼睛,三人對看一眼,更是三箴其口,不出聲。

一路沉默,馬車回到了榮王府。

青裳先下了車,凌蓮和伊雪去扶雲淺月下車,雲淺月對二人搖搖頭,徑自下了車。

站在榮王府門前,看著榮王府三個大字的燙金牌匾,雲淺月盯著看了片刻,陽光打在她身上,她紫色綾羅的宮裝,顯得分外清冷。

片刻后,她抬步進了府。

三人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

來到紫竹林外,雲淺月回身對青裳吩咐,「給這孩子搭建靈堂,擇個日子,葬了吧!」

青裳點頭,輕聲道:「他是平王,按理是有王爺葬禮的規制,需要皇上下旨。」話落,她看著雲淺月,詢問道:「是按照王爺的規制,還是我們自己主張?」

雲淺月淡淡道:「他既然替了天賜,便是平王。」話落,抿唇道:「先搭建靈堂吧,等容景回來我與他商議一下,看看如何安置。」

青裳點頭,抱著孩子去尋容昔搭建靈台了。

雲淺月走進紫竹林。

凌蓮見雲淺月氣色好一些了,才敢低聲問,「小姐,您真殺了皇上?他會死嗎?」

雲淺月腳步頓了頓,搖頭,「不會!容景會救他。」話落,她又道:「我傷他的那一劍,只有容景能救他!」

伊雪輕聲問,「如今世子是在宮中救皇上?您傷了他,他會救嗎?」

「會!」雲淺月肯定地道。

二人不解。

雲淺月淡淡道:「夜輕染可以死,但是不該這樣毫不抵抗地死在我的劍下,是侮辱了我,也是侮辱了他。我今日殺他,不過是想告訴他,他別以為他真的可以逼迫我。」話落,她輕聲道:「容景也不想我這樣殺了他,都說棋逢對手,最是難得。這一局屬於夜輕染和他的棋,剛剛開始而已。我傷了他,他救了他,是在告訴夜輕染,他的性命,我們不屑要。」

二人點點頭,似是明白了。

雲淺月不再說話,回到紫竹院,進了房間,疲憊地靠在軟榻上。

凌蓮和伊雪知道她想清靜,也不打擾,關了房門,退了出去。

過了片刻,容昔的聲音從紫竹林外傳來,「世子妃,容楓世子來了,想要見您。」

雲淺月眼皮動了動,對外面道:「請他進來。」

容昔應了一聲去了。

不多時,有腳步聲進了紫竹院,無人阻攔,須臾,房門被從外面推開,容楓走了進來。

雲淺月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容楓,輕聲問,「你怎麼過來了?」

容楓一身朝服,顯然從宮中出來未換,徑直來了榮王府。他看著雲淺月,走過來,眸光閃過一絲心疼,緩聲道:「景世子在宮中救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先過來陪你片刻。」

雲淺月扯開嘴角,綻出一絲笑意。

容楓坐在雲淺月身邊,看著她,輕嘆道:「月兒,你不想笑就別笑了,這裡只有你我,又沒有外人。我知道他是逼急了你,否則你也不會下那麼重的手殺他。你心中難受,不需要在我面前還笑。」

雲淺月收了笑意,清白的面色暖了暖,「容楓,你真好。」

容楓伸手揉揉她的頭。

雲淺月重新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容楓坐著她身邊也不說話,正如他所說,他只是過來陪她,在容景回來之前陪著她。讓她的心裡不至於空寂寂的難受。那個人若非真的逼急了她,以著她的性子,又怎麼會下得去手?

沙漏指向響午,容景依然沒回來,屋中進了陽光,極為溫暖。

凌蓮站在門口輕聲詢問,「小姐,響午了,該用膳喝葯了!奴婢端進來嗎?」

容楓接過話道:「端進來吧!我在這裡陪她用膳喝葯。」

「是!」凌蓮連忙走了下去。

不多時,飯菜擺上。雲淺月坐起身,和容楓對坐。兩個人顯然都沒什麼胃口,吃了一些,便放下筷子。

容楓看著雲淺月臉色好了一些,便開始與她說一些事情,「昨日登基大典之後,夜裡,皇上對皇宮、京兆尹、京城四門、西山軍機大營分別做了整調。」話落,他從懷裡拿出一份名單遞給雲淺月,「這是整調的名單,景世不想你操勞煩心,一些事情他只願自己頂著,我覺得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皇上今日即便受你一劍之傷,以著他的性情,也不會對你善罷甘休,你有必要了解京城內外布置,便弄了一份給你。」

雲淺月接過名單,低頭看。

「這個名單不過是明面上的名單,應該背地裡還有部署。」容楓道。

雲淺月點了點頭。

「昨日深夜,葉倩和雲暮寒離開京城,遭遇了皇室隱衛圍剿,葉倩胳膊受了一箭。不過沒有性命之憂,成功出了城。」容楓又道。

雲淺月抬頭,看向容楓詢問,「葉倩武功不低,誰帶著皇室隱衛攔截的她?」

「夜小郡主!」容楓道。

雲淺月想著昨日葉倩射殺夜輕染,夜輕暖為哥哥報仇,這一箭倒是報回來了。

「西延玥回城的方向很順利,不過途徑北疆,就難說了。」容楓道。

雲淺月聞言尋思片刻,對外面道:「凌蓮!」

「小姐!」凌蓮應聲。

「給華笙傳信,西延玥途徑北疆時,助他順利回西延。」雲淺月吩咐。

「是!」凌蓮走了下去。

二人又有一搭無一搭地說了片刻話,雲淺月喝了葯,眼皮有些睜不開,容楓讓她上床休息。雲淺月點點頭,躺回了床上,剛沾到床,便睡了過去。

容楓尋了一本書,坐在桌前翻看。

夜幕降臨,在宮裡待了一日的容景才回到榮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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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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