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扔坨屎進去,他們就老實了
殷千君語氣是冷的,臉是狠的,眼神是詭異的。
一看就是真動了殺意。
是個正常人,在碰上這樣的大殺神后,必定會扭頭就跑。
腿都得給掄它出殘影來。
但路小堇不正常。
她不僅沒跑,還生怕殷千君跑了,另外一隻手也扒拉了上來,死死鉗制住他的胳膊。
「殺!得殺!」路小堇腆著一張臉,諂媚地露出八顆血牙齒,「但殷千君,你看哈,人臨死前,那是不是都得說些掏心窩子的話?」
「要不,我死前問你點事兒唄?」
「等我問完了,知道答案了,安心了,我一定讓你殺,我保管死你手裡,絕不死別人手裡!」
一邊說,一邊露出了脖子,示意待會兒刀子往這裡落。
死得快。
殷千君沉默了。
他本以為,路小堇這話是在拿他開涮,但不是,她眼神很真誠,也是真帶著向死的心想問他一些問題。
就像是,只要能知道真相,她情願去死。
可謂是一點求生欲都沒有。
這是很怪異的行為,但放在路小堇身上,竟意外地很合理。
殷千君甩了甩她的手,想將手抽回來,但抽不動,最後,他妥協了:
「說吧,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殷千君的回答跟路小堇想象中的差不多,昨晚確實是有人化作她的模樣殺了一個人,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殺的。
殺了之後,就從二長老手裡逃走了。
「你是說,她在二長老眼皮子底下殺了人,並且,二長老還沒能抓住她,讓她給逃了?」
「嗯。」
路小堇微笑。
她是個廢物,盡人皆知。
那賊人恐怖如斯,特么一看就不是她啊!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可能相信此事。
路小堇默認他們都有腦子,於是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為什麼一夜之間,有那麼多人想殺我?」
聽到這話,殷千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你是怎麼知道,有很多人想殺你的?」
殷千君的身份很特殊,所以他能第一個找到路小堇,而且他也能感知到,路小堇在這之前都被困在神跡的結界里。
說是困也不盡然,畢竟,在結界里,路小堇算是安全的,連他都找不到他。
他本以為,路小堇是在結界里出不來,才耽擱到了現在。
但原來不是。
路小堇是故意的。
她很清楚,白天她只要一出現,就會死。
只有等到晚上,街上沒幾個人,加上看不清楚臉,她才能出來晃悠。
她甚至知道,客棧和鎮妖塔都有人在等著殺她,所以她哪兒都沒去,目標明確,只找他。
可路小堇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不僅是這一次,上一次在魔靈陣中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路小堇似乎有點特殊的推演能力。
否則,她是不可能那麼快,那麼精準地找到黑曜石的。
「我怎麼知道的?」
那還能是咋知道的。
當然是死得夠多!
「那我是誰啊?我可是純凈之體,我若是沒點本事,能活到現在?」路小堇挺胸抬頭,故作高人之姿,「殷千君,我是真的很想告訴你為什麼,但你知道的啊,天機不可泄露。」
「當然,我也不是怕自己遭天譴,我是心疼你啊。」
「我怕到時候雷劈下來,牽連到你,那多不好。」
路小堇裝得良善極了,胡亂一通扯后,回到正題:
「所以,他們為啥要殺我?」
「因為鬼嬰。」
「可我不是鬼嬰。」
「我知道。」殷千君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是不是鬼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鬼嬰的臉。」
「臉怎麼了?」
「那張臉,是純凈之體。」
沒有人明說,但所有被孵化出來的怪物,都能看出其中端倪。
路小堇僵在原地。
她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無法連成一條線的思緒,徹底通了。
難怪那麼多人想殺她。
原來,癥結在這兒。
顯然,這個是神跡有腦子的,神跡想要自由,需要的是路小堇的血,但,不必是活著的路小堇的血。
死人,也一樣能放血。
比起活著能吞噬祂的路小堇,死了的路小堇,更能叫祂安心。
所以,路小堇必須死!
要殺死她也很簡單,將她是純凈之體的身份戳穿就行了。
只要戳穿,所有高階修士,都會不留餘力追殺路小堇,不論代價。
——畢竟,誰都不想邪神降臨,誰都想活。
難怪至今為止,路小堇沒感覺到一點神跡的召喚。
原來這神跡,壓根就沒想召喚她。
「孑孤祂大爺的!」
路小堇低聲怒罵道。
孑孤那神經病,整這麼多神跡幹什麼?
直接把這五個玩意兒塞她嘴裡不行嗎?
非要養出腦子來。
就是有病!
「冷靜,冷靜……」
路小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梳理思緒。
目前已知,孵化出了怪物的修士都想嘎她,並且客棧和鎮妖塔都有人在等著嘎她。
看似沒有生路,實則也沒有生路。
不過,她還是有盟友的,除了歲錦和扶桑,其他那些修為低的弟子,應該也會幫她的。
殷千君大約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說道:
「修為低的弟子,現在懷疑他們的記憶被鬼嬰篡改,懷疑天雲宗根本沒你這個弟子。」
本來懷疑的人還不多,但經過一天一夜的思考和探討,他們都覺得路小堇的行徑過於離譜,絕不可能是正經的天雲宗弟子,所以關於她的記憶一定都是假的。
路小堇微笑。
「沒事,扔坨屎進去,他們就老實了。」
路小堇躺回地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
「殷千君,你說,我還有破局的法子嗎?」
殷千君挑眉。
這話她是怎麼敢問他的?
路小堇想做的,是讓邪神降臨。
而一旦邪神降臨,他就得死。
便是有破局的法子,他也絕不可能告訴她的,可一低頭,對上路小堇那雙透著死氣和疲憊的眸子,他愣了愣。
路小堇大約只是隨口一問。
有沒有答案,她都不在意。
她身上在無盡蔓延著死氣和痛苦。
單是看著,都痛苦得叫人窒息。
許久,殷千君終於還是說道:
「城東的留仙居,住著有一位中南仙人,傳聞他的手上有一枚八品易容石。」
戴上這枚易容石,便是司空公麟,也無法看出她的本體來。
路小堇無神的雙眼猛地聚焦,側目看向殷千君。
因她躺著,所以此刻她眼中的殷千君,逆著光,渾身都像是鍍上了一層光:
「為什麼告訴我?」
「我想賭一下。」
「賭什麼?」
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