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遠太遙遠
M&X,近年在濘市名聲大噪,公司的創造史眾說紛壇,都說傳言不可信,然而有一點是對的,公司的創辦人很年輕,風華正茂,眾人眼中毋庸置疑的黃金單身族,只是不喜歡出現在大眾視線里。
慕以深前腳剛進總裁辦公室,蕭遠後腳便側身而進。
「有事？」慕以深扯了扯領帶,手上的深灰色西裝外套一拋,劃過完美的弧線滾落到皮質沙發上。
「嘖嘖,跟學校打球一樣,帥！你說被你外面的那些女人看到........」沒說完就自動閉上嘴,因為接收到了某人眸內投出的冷光之色,他立馬改口,「口誤.....哈哈.....口誤,不是你外面那些女人.........這些年你身邊也就那麼一個女人。」
慕以深置若罔聞,坐到了轉椅上背對他,視線投向落地窗外,雲霧籠罩下的這座城市顯得愈加冷寂蕭沉。
蕭遠看著他的背影,如煙般孤寂沉冷,微微愣了下,少頃后,他一躍半坐在寬大的木製辦公桌上,翻轉桌上的時光沙漏,開始一本正經地切入正題,「要不是看了直播,我還真沒想到你要結婚了。連我都瞞著,你可真不夠意思。怎麼,終於想通了？」
慕以深今天是去參加與立式合作商共同開發的新項目展示會,話說以前他也參加過類似的活動,現場媒體也自然問起過他的私人情況,然而當時他什麼都沒有回答,清冷的目光看得對方知難而退,事後也沒有任何媒體爆出有關他的任何消息和照片。
然而,今天他卻在直播現場如此坦然地承認一直跟隨在身邊的女人,還提到什麼結婚,蕭遠有一瞬間的懷疑隔著熒幕的他真是他認識的慕以深嗎,而現在看著眼前真實存在的他,漠然深沉,一個人坐在那裡,有著令人無法言喻地孤獨,寂寥。
「蕭遠,你說,從這裡跳下去,會怎麼樣？」不知過了多久,慕以深終於淡淡開了口。
蕭遠怔了怔,雖已經習慣了他的不按常理出牌,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隨後他嘆了口氣說,「不是粉身碎骨,也得終身殘疾吧。」
接著兩人又陷入沉默,蕭遠霍然意識到今天的他是真的很不對勁。
秘書顧雨端著兩杯咖啡在得到回應後進來,熟練地將其中一杯置於桌上,端莊有禮,「慕總,您的檸檬咖啡！」剛想拿另一杯,蕭遠已搶先一步,懶洋洋地看著她,「謝了,顧秘書。」
顧雨職業性地微笑,「慕總,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嗯。」回應淡漠。
看著秘書玲瓏有致的倩影消失,蕭遠忍不住感嘆,「你小子向來艷福不淺,圍著你轉的女人各個不缺才,不缺相,不缺錢,最重要的,還不缺料。」蕭遠拿起咖啡品了一口,繼續懶懶地說,「不過真是可惜了,跟你接觸久了,再好的女人也只懂得裝深沉了。」
「可惜？我明天把她調去你那。」慕以深突然轉了過來,白皙的雙手隨意搭在座椅兩側,一雙修挺的長腿交叉相疊而起,那道深黑的眸光瞟了他一眼,然後慢慢移到了桌上的咖啡。
「算了吧,你的得力助手只聽你使喚。」
蕭遠見慕以深一直盯著那杯咖啡,眸光異樣專註,隨手拿起啜飲了一小口,立馬抱怨,「還是那麼難喝。」看他沒什麼反應,道出多年的疑惑,「咖啡加檸檬,卻特意只加了半片,你的口味夠講究的,以前在學校怎麼沒見你這樣喝過。」自從和他一起工作一段時間后,這小子不知怎麼突然改變口味了,以前有次問他,他卻只說「秘密」。靠,這還保密,氣得自己新生好奇心去嘗試了下,結果那種味道不是他能駕馭得了的,只能讚歎神一樣的人果然哪裡都特別。
「習慣。」慕以深視線轉移,撥通內線,「顧秘書,以後咖啡就行了。」說完不等秘書回話便掛了電話。
「習慣？習慣了還改？慕以深,你今天很奇怪。」蕭遠其實剛進來就覺得他今天哪裡都不正常,連帶他四周圍繞的氣氛都異常詭異,這種感覺太壓抑,他實在憋忍不住,「說吧,能讓你改掉這麼多年的習慣,這事肯定不簡單,把我當兄弟就說出來。」
「你很閑？」
「...............」
「看你閑得慌,陪我吧。」慕以深驀然起身,走近沙發撩起了那件外套,然後邁腿走向門口,見身後沒什麼動靜,他回過頭,「還不走？」說完不看他一眼徑自離開。
「shit.」蕭遠一股無名之火霎時被燎起,不由脫口飆出髒話。
室內壁球館,兩個年輕人盡情地揮灑著球拍,球拍發出的拍打聲響徹整個球館。
慕以深一身簡單的黑色運動短T恤配中短褲,健康的膚色凸顯男人的成熟魅力,驚人的耐力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但他似乎仍覺得不夠盡興。
一旁蕭遠,身著相反的純白短衫短褲,顯露的肌膚比慕以深略白,溫柔的燈光照射下顯得陽光帥氣。
相比慕以深的體力,蕭遠甘拜下風,接連打了大半個小時,渾身被汗水濕透,那小子竟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打越起勁,彷彿要把全身的力氣完全爆發出來。
「臭小子,休息下。」蕭遠把額前的濕發甩到腦後,扔下球拍,盤腿坐了下來。
慕以深用力揮出最後一個球,輕喘呼氣,看到好友無力的坐相,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唇邊帶起一抹意味顯然的嘲弧,「還是這麼沒用。」
換來對方毫不客氣的橫眉冷對。
慕以深走到他身邊坐下,頭背靠上玻璃牆,長腿屈起,合上了眼睛,任由淋漓的汗水順著垂在額前的幾縷短髮沾濕了眼睛,鼻子,直至性感魅惑的薄唇。
空氣中只剩下輕微的呼氣聲。
數秒過去,慕以深倏然睜開眼睛,平靜如水的黑眸望著遠處靜躺在角落的壁球淡然開口,「我今天看到『她』了。」
蕭遠側過頭看向他,一臉困惑。
慕以深仍舊盯著球,突然冷冷嗤笑,「一個和她很像的人,第一眼看到還以為是她。你說,可笑嗎？」
可笑當自己看到那人的側影時,內心竟會不安的躁動,可笑發現不是那人時,心中又會莫名的失望,可笑沉寂六年的心竟還會因她起一絲波瀾。
蕭遠驚訝於他的突然自嘲,小心的試探,「你說的那個『她』是小師妹？」
慕以深不置可否。
「怪不得。」蕭遠頓時豁然大悟,仔細回想,今天慕以深某種看似哀傷實則冰冷的表情跟六年前的如出一轍,蕭遠小心翼翼地問道,「慕以深,你....還沒忘記她？」
其實不用問他,蕭遠對那位小師妹也依舊記憶猶新,因為他曾經也拿她開過不少玩笑,鬧過不愉快,後來慕以深在大家毫不知情地情況下和她交往後,他們寢室兄弟幾個之後的口福不淺,後來也算是一路見證了他們的感情,只是萬沒想到在他們即將畢業那年卻毫無徵兆地分開了。
他們分手,蕭遠算是第一個知情人,因為他和慕以深一起合租,又在同一家公司入職。
分手后的慕以深,蕭遠難以言明,但十分清楚他是怎樣熬過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蕭遠斂神問道,「以深,說實話,這幾年你有沒有想過再去找她？」
想起當年的事,慕以深眼眸劃過一絲痛楚,良久才道,「那年走之前我去找過她,可靳老說她退學了。」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退學,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幾天前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說分手的人,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聲無息,慕以深懸著的心一下墜入深淵谷底,獨自一個人在他們經常約會的地方不知道站了多久。
「說完分手就消失得那麼徹底,她的心比我狠多了！」慕以深眼眸突發的恨意一閃而過。
那天離開后,慕以深徹底恨透了她,這段感情自己投入得比她太多,才會說出那句狠話后還是鼓起勇氣再去找她,而她呢,甩了他可以那樣瀟洒地離開,一點餘地都沒留給他。
那一年她離開后,從此他沒有她的半點消息,每當夜深人寂,想起她的時候,他只能拚命,瘋狂地用工作來麻痹自己,那種孤寂,痛苦無人能夠體會。
所以,他用了六年的時間來恨她,恨到極致,恨到他終於累了,恨到他終於想放下了。
六年來陪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是葉羽芩,也許是時候去開始另一段感情,另一種生活。
半晌,慕以深瞳內透出一絲堅冷,接著彷彿有了決定,淡淡說道,「蕭遠,下周發布我和葉羽芩的訂婚消息。」
「什麼？」蕭遠一躍而起,著實被驚愕到了,「你這決定也太倉促了。」
慕以深隨著起身,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提前通知你,免得到時候怪我不把你當好兄弟。」
「喂,你.......」見他要離開,趕緊跟上,「你是認真的？你這陰晴不定的傢伙,唱的哪出？」
「你之前不是說人家的青春都耗我身上了？如果我再辜負,跟禽獸有什麼區別。」
「我看不止這個原因吧。」蕭遠忽而想到什麼,頓時不懷好意地大笑,「慕以深,人家跟你幾年,怎麼也上過床了吧？是不是有了？那還訂啥婚,直接結婚得了。」
只有這個理由,蕭遠才會相信他突然這麼急著訂婚。
蕭遠越說越離譜,慕以深不動神色,他忽而話題一轉,「慕以深,你們......該不會還沒上床吧？」
慕以深不發一言。
蕭遠卻異常激動,「以深,不要告訴我這六年你一直守身如玉？」
慕以深無動於衷,只淡淡道,「我約了羽芩,你自己看著辦。」語畢,他自顧走了。
被扔下的蕭遠徹底暴怒,「重色輕友的傢伙,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