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工作

安然對於去那個色鬼負責人公司那邊實習的事的確再三考慮了,直到四五天後才聯繫了那個負責人表示自己願意去那邊實習。

負責人對於她這種不積極認真的態度表示出了自己的不認同,並且對她「諄諄教誨」了足有五分鐘才相當「勉強」地對她說:「明天來公司報道,不要遲到了。」

按掉電話,安然便不太高興了。

這樣一個不是她想要的工作,面對一個你明知對你有點意圖的領導,實在是讓她無法高興得起來。生活向現實低頭,誰讓她就是個普通家庭出生,在這裡無權無勢無背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安然坐在自己的床邊望著宿舍窗外發獃,宿舍樓下那棵已經長得很高的梧桐樹正在沙沙作響,此時的校園內還依舊有些學生談笑之中的高低聲,充滿了一種對整個世界的希望和歡喜,好像只有她一個如今毫無緣由的下場慘淡了。

用力拍打了兩下自己的臉頰,安然深呼一口氣為自己鼓勁。安然！人生就是這麼有起有落的,怕什麼！

於是帶著這種強行鼓起的信心和勇氣,安然和盧芳菲一起去了開來會展策劃公司。

這家公司規模倒是有點樣子,位處開發區的一棟中檔寫字樓十三層。整一層就是這家公司的格局。安然和盧芳菲剛進這層的時候,還嘀咕:到底是給有錢人辦事兒的,怪不得那個負責人對她們還挺拿腔拿調。

「你們倆找誰？」一個懷裡抱著文件的黑長直女人路過她們身邊,揚著下巴,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吊著眼皮上下打量她們兩個,神色實在是難以讓人覺得舒服。

「我們找鄧建先生,請問他在嗎？」安然不卑不亢地說。

「找鄧主管,你們是來面試實習的？」那女人眼神之中忽然夾雜起一絲嘲諷,「他人去了亞輝酒店,你們直接去他辦公室等好了。」

說完這個女人就要走,被安然叫了一聲「美女」后停了下來,卻沒有轉身。「還有事？」

「請問鄧主管辦公室在哪裡？」安然問。

「自己沒長眼睛,不會找啊？」女人撩完這句話就踩著恨天高,扭著腰肢「噠噠」地離開了。

盧芳菲對著那個女人妖嬈的背影翻著白眼小聲罵:「什麼玩意兒。」

安然撇嘴,拉著已經面露不愉的盧芳菲就往裡面走,看著每個辦公室的門牌,直到看到「主管辦公室」五個字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是這兒嗎？」盧芳菲一手搭著門把,卻又沒有開門,再三看著門牌確認。安然不確定地回答:「應該是吧。」

「再問問。」盧芳菲催促著,安然便回頭去找了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微胖的女孩兒問:「請問這是鄧建主管的辦公室嗎？」

女孩兒不啃聲,推了一下自己厚厚的眼鏡點了幾下頭。

得到確切回答后,盧芳菲一把打開,入眼的竟然就是一男一女糾纏在一起,親的忘乎所以的畫面,嚇得盧芳菲差點叫出聲,連忙捂著眼睛推著還沒看著什麼的安然出去。

「什麼人！要死嗎？進來不敲門,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

裡面人氣急敗壞的吼叫聲就算是關上門都沒能隔絕,安然還茫然地看著盧芳菲,卻見盧芳菲漲紅了臉,一副被噁心到的樣子。

「怎麼了？」安然拉著盧芳菲不解地問,辦公室里傳來的罵罵咧咧的聲音也是異常刺耳。

「長針眼了要。」盧芳菲閉著眼,說話有點咬牙切齒的。

沒多會兒,一個栗色捲髮的女人就從裡面出來了,恨恨地瞪了她們倆一眼,一甩頭走了。

「門口的,給我進來！」鄧建粗吼的聲音讓安然不由得伸了伸脖子,就從剛剛的情況來看,她也猜出了個七八分來了。

盧芳菲也是硬著頭皮迎難而上,兩個人一腳跨進辦公室的門,然後聽著鄧建語氣不佳地命令關門,安然又反手把門給關上了。

「剛才誰讓你們兩個進來的？」鄧建厲聲質問,以前看著挺蒼白的臉上,這會兒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顯得有些異常的潮紅。

「我們不知道你在辦公室里,剛遇到一個女的說你去亞輝酒店了,讓我們直接進來等……」

「你還有理由了是吧？」鄧建一聲吼斷了盧芳菲的話,手也一下子拍到辦公桌上,震天的響,安然和盧芳菲兩個人都微低著頭,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默契地問:手不疼？

你要說緊張,她們兩個還真不緊張,就鄧建這種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樣子,頂多就是讓她們當場滾蛋,還能怎麼樣？

於是兩個人低著頭,裝出一副此羞愧難堪的樣子,神色都是淡然又諷刺的。

「下次進門,不管有沒有人,一律給我敲門,聽見沒有？」罵夠了,鄧建平息了一下火氣,才算是從她們身上找回了自己作為「領導」的那些尊嚴。

「嗯,我們下次注意。」安然應著聲。

「剛才——」鄧建的話音拉得很長,很快就被盧芳菲接走了話:「我們兩個剛才什麼都沒看到。」

鄧建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然後招手讓她們兩個過來坐。

「老實說,我們公司還是很少招你們這些應屆生的,要不是我那天看你們兩個工作還算勤快認真,我也不會讓你們來試試的。既然來了,你們兩個也看到了,這棟寫字樓,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單位企業就能進來的,我們開來展會策劃公司是全市,規模和能力都數的上號的,你們就是出去打聽打聽都知道。我看你們兩個之前對這件事都不放心上,誰要是有這個機會來我們公司上班,那都是求之不得的,你們倆倒好……」

鄧建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我們公司」的優勢和發展前景,又連帶著教訓了一頓她們的「不識好歹」,安然坐在他對面,聽的時候還要不停地應和著,給他捧場,等他這洋洋洒洒說完了這一大篇幅的話,已經是快二十分鐘了,盧芳菲單手放在辦公桌下面,已經開始逛某寶看化妝品了,偶爾抬頭對著的鄧建敷衍笑笑當做回應。

「好了,這好壞我都已經跟你們說清楚了,接下來你們有什麼需要提問的就儘管問我。」

盧芳菲就是來陪安然適應環境的,對於這裡的細節問題根本不上心,所以也只剩安然自己去問了。

「鄧主管,我想問問這裡實習具體是要我們做什麼呢？」

「會有人帶你們實習的,不過公司現在展會工作安排是缺人手的,你們暫時,先跟著布置展會活動的人後面熟悉展會的一般流。」

「那薪資待遇和假期呢？」

鄧建笑了:「你也知道,實習的員工工資都不會高,所以,實習的這三個月里,你們兩個人的工資,就是一千八一個月,假期一個月休息兩天,需要跟我報備。」

「節假日呢？」盧芳菲抬起眼皮問了一句。

「做我們這行的,除了春節,哪有什麼節假日。你要是想要什麼雙休節假日,不如回家做夢更快。」鄧建已然對剛剛進門撞破他「好事」的盧芳菲有了意見,所以說話也格外不客氣,安然察覺到了,盧芳菲這樣一個心眼子比安然更多一點的,當然更是察覺到了。

只見盧芳菲嘴角烈動了一下,繼續問:「吃飯住宿呢？」

「當然是自己準備,不然給你們工資是拿來幹什麼的？」鄧建語氣已經有些沖了,盧芳菲冷哼一聲,最後還是忍下了這一口氣。

從開來會展策劃公司回來的路上,盧芳菲就一直生著悶氣,不說話,就一直埋頭看手機,安然還是有些自責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盧芳菲其實根本就受不到這種氣。

「菲菲,那個,你要不然,就不去那邊了吧,我自己注意點,應該不會有事。」安然小心地對盧芳菲說。

盧芳菲划動手機屏幕的手指停了下來,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問:「為什麼不去？我都面試通過了。我算是看明白了,那家公司,不單單是那個鄧賤人是個賤人,就是其他員工,都沒幾個好貨,我要是不去那兒給你掌掌眼,你這沒心沒肺的,遲早吃大虧。」

安然就這一刻,覺得,自己以前還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她鬧矛盾,真是太小心眼了。

就這樣仗義的舍友,你就是找遍全校都未必找得出幾個。於是安然非常感動地對她說:「回去請你吃學校後門的老王鴨血粉絲湯。」

盧芳菲放下手機,對著她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晚上我男朋友來接我去看電影,你就乖乖自己去食堂吧。」

安然悻悻收回自己的那點小感激,老老實實自己回了宿舍。

方程程家裡有事請了幾天假,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安然已經找了一家策劃公司實習,打心眼裡替她高興,可又不免想到安然的專業和那個根本沒有關聯,所以手裡提著安然媽媽托她帶到學校的紅燒肉放到安然宿舍里,然後替安然感到些許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