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花秒(一)
一片紅霞覆蓋整個京都,某座酒樓上頭立著一位瘋瘋癲癲的女子,不知為何,她的雙腿殘疾坐在輪椅之上,目光落在外頭高頭大馬的韓淮之身上。
「不不不!」
她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掀翻了,好似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幾乎是癲狂地大喊著:「紅蓮,是誰成親了?紅蓮,你回答我,回答我……」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三公主花秒,不,如今她已經被廢除公主的稱號,且已經徹底瘋了,再無當初那權傾朝野的模樣。
至於她的侍女紅蓮,祭祀大典時被韓淮之拿下,當場命喪黃泉了。
久久沒有回答……
留下來的只有呼嘯的風聲。
花秒的臉上已經遍布淚痕了,道:「紅蓮,我不要韓淮之了,我想你了,你回來好不好,皇兄,你也回來好不好……」
皇兄,對了,皇兄在哪……
那日祭祀大典花凡遠被刺殺了,當時花塵在場,原是能給他從鬼門關拽回來的,然,他已經存了死智,硬是拖著不讓救治,故而錯過了治療。
白髮人送黑髮人……
蕭太后悲從中來,竟然被活活氣死了。
如今一來,花秒當真是一位親人都沒有了。
她錯了,真的錯了。
當初,她就不該嫉妒長公主,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
二十年前,花元國御花園,一株牡丹開得極好,異常的鮮艷,還掛著一絲特別的粉。
「好漂亮的花。」花秒盯著這朵牡丹欣賞,這是她見過最漂亮的花了,道:「紅蓮,我想把它摘回去,給娘親帶頭上。」
她剛是未及笄的年紀,凡是看到好看的東西,都想給生母貴人送去。
「這……」紅蓮微微一頓,有些猶豫道:「這朵牡丹的來歷有些特別,她是……」
『咔嚓--』
花秒還未聽她說完話,便直接給牡丹扭了下來,有些狐疑地回頭,道:「這花不能摘嗎?我給它扭下來了,是不是闖禍了……」
「一朵花而已,應該沒事吧。」紅蓮不置可否地說著。
這宮中的規矩太多了,稍有不慎就會闖下禍事,故而提心弔膽的。
沒辦法,不日前她的母妃惹了禍,剛從妃位降到了貴人,現在全宮上下都謹慎著。
「我們快走吧……」花秒有種不祥的預感,緊張地道:「先快點離開這裡吧,切莫讓人發現了……」
語畢,她提著長裙就要離開御花園。
「站住!」忽然,突兀的聲音傳來,不遠處一位雍容華貴的女人漫步走來,她的眉眼帶著些許冷芒,緊緊地鎖著花秒,道:「三公主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擅采御花園的花!」
這花是她特意養在這裡的,長公主最喜歡牡丹了,其院子中養的都是稀有品種,她故而特尋來討好。
要知長公主生母走得早,且還最得皇上的愛護,故而後宮的嬪妃們都在想辦法討好,只要同長公主交際深了,就等同是獲得了恩寵。
「德妃娘娘。」花秒有些害怕地下拜。
這位德妃娘娘的身份不凡,以前在王府時便伺候著父皇,後來入宮直接成為妃位,如今還有一子一女傍身,也是宮中不好招惹之人了。
德妃上下打量著她,嘴角掛著冰冷的嘲諷,道:「這枝牡丹不知是如何惹到三公主了,居然給它直接折了下來。」
「我……」三公主怯懦地縮了縮脖子,全然不知該如何接茬,從心而言,她是害怕德妃的,這可是一位狠角色,聽聞曾經有宮妃招惹她,都讓她給直接杖斃了。
「娘娘莫怪,我家殿下不知這是您養的花,所以……」紅蓮慌張地俯下身子,想要替自家的主子開脫。
「本宮同你說話了嗎?」德妃惱怒地瞪著她,一抬手召喚宮女們,道:「掌嘴!」
「是。」
後頭的宮女們不由分說地上前,左右開弓擊打紅蓮的臉,發出『噼啪』的響聲。
「不,不,不要……」三公主慌了神,想要上前阻攔沒有半分效果,急得不行了,道:「娘娘,求您住手,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紅蓮同她的年歲相差不大,還小的時候就來伺候她了,她們的感情深厚同姐妹一般,哪裡能忍心看著她被責難。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在整個御花園裡。
德妃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淺笑道:「主子做錯了事,就得讓下人來承擔了!」
三公主終歸是皇女,且蕭氏只是暫時被罰,又不是永世不能翻身了,萬一日後得寵,拿著三公主的時候給皇上吹耳旁風,她便是得不償失了。
故而,她很聰明,沒有懲罰三公主,而是尋個由頭懲治宮女。
「娘娘,我錯了,我不該摘您的牡丹花,我賠給您,賠給您,可以嗎?」三公主無力地跪在地上,全心全意地想為紅蓮免去責罰。
她什麼都不求,只希望紅蓮能沒事……
「賠?你配得起嗎?」德妃緊緊地鉗制著她的下巴,冷聲道:「此花,乃是稀有品種的牡丹,一年只能得一株,本宮是花費千辛萬苦,才得到此花了,再過兩日,便是長公主的生辰了,你讓本宮拿什麼送她!!!」
原來是送給長公主的……
三公主恍惚了一下,抱住德妃的腿,哀求道:「您的心意皇長姐一定會知道的,我去求皇長姐贖罪,再把您的心意告訴她,如此一來,她更知道您對她的上心……」
若送無非是一株花的事,皇上寵愛長公主,何等奇珍異寶沒有。
可要是因為一朵牡丹,而引起軒然大波,這就是她必須在乎的事情了。
正如三公主所言,長公主能得知德妃的心意,德妃亦可以不提此事,可再尋一個寶物給長公主送去,這份情誼才是能銘記於心的。
「你很聰明。」德妃拍了拍三公主的臉龐,緩緩地給她攙扶起來,道:「此事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這是變相催促她快些去辦此事了。
三公主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磕頭道:「謝德妃娘娘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