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她說:你們帶給我的危險讓我上癮,受傷害時,我都覺得那麼享受(下)(7)
對。對面的女人堅定地回答。
那假設一下。假設這回,他「帶」你出去了,這一輪的風波也過去了,可下一回,有一天,你忽然認為他一天給你打一個電話是愛你,而三天打一個就是不愛,他卻做不到一天一個,你們不會再起爭執?
你認為我胡攪蠻纏?我沒這意思。但你的邏輯容易讓人這麼推斷。
哈,我的邏輯?真有意思,紅記者,你舉的例子,跟他的例子等於是一個。
哦?
只不過他說的是,如果你要求我三天打一個電話,可我只能一周或兩周才打一個,你那「不愛」的結論就還有根據。
紅丫緊張。對面的女人看了出來,挺滿意,自己的緊張隨即解除。此前她緊張。她面容姣好儀態優雅,可由於緊張,一直語氣匆促手勢僵硬,像個初出茅廬的業餘演員,不論如何賣力表演,都讓人感覺力不從心。現在好了,現在她把緊張轉嫁了出去,她的語氣和手勢,獲得了與面容和儀態同樣的表現力。想知道我人叫什麼嗎?她對紅丫的緊張窮追猛打。紅丫低頭喝咖啡,好像沒聽到她說什麼。低頭對緊張有掩飾作用。他叫胡不歸。
她叫印影,三十四歲,眼睛大,嘴唇薄,比紅丫高些,但仍應劃為小巧玲瓏型。她讀過東北師範大學的中文本科,工作三年後,回家當了全職太太。她丈夫經商,兒子上小學,從未有過離婚打算。前一天,她打紅丫電話,說她是《尚女》的忠實讀者,對近期雜誌上「口述紀實」欄目下的文章很感興趣,尤其喜歡紅丫「紀實」的那種風格。她希望與紅丫談談。我願意把我經歷過的婚外感,如實「口述」給《尚女》讀者。這幾天紅丫肺不好,咳嗽,在家休息,想把約會時間往後拖拖。印影強烈要求儘早見面。我請你喝咖啡紅記者,咖啡也許能治你咳嗽。她順嘴把見面地點定在萬豪酒店的咖啡座。我只去萬豪那種地方,她說,五里河新區離那兒也近。
紅丫只注意到印影的前半句話,認定這是個虛榮的富婆,忽略了她知道她住五里河新區。萬豪是家五星級酒店,五里河新區距那裡兩三站地。
我沒想說胡不歸是流氓騙子,但他至少是個不負責任的花花公子,他拿女人不當回事,殘忍地傷害我們女人的感。
對不起我還有事。謝謝你的咖啡,咱們就聊到這兒……
哎紅丫,你看你,坐,坐。你放心吧我沒惡意。我不是你敵,我早不愛他了。可能為剛才窮追猛打過紅丫感到歉意,印影微笑著伸手,拍紅丫手背,還肯定地說紅丫很像某某。你太像某某了。
紅丫被印影拍到的那隻手抖了一下。沒收回來。她也沒問某某是誰,代表了什麼。如果問,她擔心印影把她帶進某個陷阱。可對某某一無所知,也讓人苦惱。她被歸入她自己並不清楚的某一類人中。她在有所期待中感到了壓力。她想擺脫這個某某帶給她的壓力與期待。某某虛幻,出處不明象徵不確,她無處找尋擺脫的途徑。她閉住眼睛,鎮靜片刻,回到了起點。你為什麼找我說他?
這,我也說不太好,也許我們同病相憐吧。印影的口氣和緩也誠懇,不像戲弄,不像挖苦,不像找茬打架。如果我了解的事實沒大出入,胡不歸引誘我時,你們早好上了。先,他背叛了你,然後,他這邊瞞你那邊瞞我,腳踩兩隻船褻瀆愛。而且很可能,在與你我交往的同時,還有別的女人也和他好,他玩弄我們所有的女人。
可是,在他之外,你也和別的男人好呀,那等於你玩弄胡不歸嗎?
胡說,除了他我沒別的男人,我整個身心都給了他。你有丈夫呀,你剛才還說,你和你丈夫恩恩愛愛。
這——你怎麼能這麼理解紅記者,我丈夫怎麼算……嗨紅丫,你替胡不歸說話?
我不是替他說話。但男女的事,很難說清,玩弄這種詞應該慎用。
怎麼慎用?愛的本質不是專一嗎?不專一難道不算玩弄?哦,夫妻除外。
愛的本質……我沒太想過。你打過撞球嗎?莫名其妙地,紅丫想到了金海泉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