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相伴（全文完）

林舒瘋了。

林窈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陪著太皇太后聊天，是她身邊的嬤嬤當笑話一般說出來的。

「她還跑到大街上，說娘娘的壞話，真是豈有此理。」

太皇太后眉頭皺著，眼裡已經有了殺意。

林窈是她的心頭寶，她也知道，之前在林家，林窈也沒少受那母女的欺負。

如今，又撞上來，她豈能輕饒？

「這件事，你去處理吧。」她下令道。

嬤嬤便領命而去。

林窈自然知道林舒沒好下場，但是，她也沒阻止。

她不是聖母，當年林舒怎麼對她，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而且，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是林舒自己的選擇。

是她自己將日子過成這樣的。

卻接受不了結果，瘋瘋癲癲，這也就算了，好招搖過市，惹得太皇太后注意。

這一切都是她種下的因。

林窈很快將這件事忘之腦後。

「陛下想替趙家翻案呢。」太皇太后道，「昨日里還和哀家提了這件事。」

她眼中帶著笑意，心裡十分暢快。

顯然，這一天她盼得太久了。

她以為永遠沒這麼一天了呢。

沒想到，這一天來了，還是在她活著的時候。

「趙家滿門忠烈，不該被誣陷。」林窈道。

「是啊。」太皇太后笑著道，「不過啊，也說明皇帝在意你呢。」

她早就看出來了，她那孫兒冷冷清清的，行事風格也是雷厲風行，唯一的柔情，全都在林窈身上。

太皇太后對此甚為欣慰。

長姐、青兒，看到了嗎？趙家唯一的孩子，現在過得很幸福呢。

林窈不由得紅了臉。

「您也來嘲笑我。」

她這嬌嗔的模樣，叫其他人也都笑了起來，一時間，這宮裡歡聲笑語，氣氛甚是輕鬆愉快。

不久后，皇帝下旨，替趙家翻案。

趙家無數冤魂，終於得以安息。

林窈見了燕歸雙，這年過不惑的冷硬漢子，紅了眼眶，不停地喝著酒。

他做夢都等著這一天，這一天終於來了。

他將這消息告訴了義父，他的兄弟。

恍然間，彷彿看到了他們，他們都在對他笑……

林窈看著他對著空氣喃喃自語的模樣，停住了腳步。

逝者已矣，活人剩下的唯有記憶。

這一刻，她不想再打擾他們。

……

林窈再見梁秋月的時候，她和她父親在京城住了下來。

父女倆開著一家店，梁兆興還替人抄書，生意一般，兩人臉上全都帶著輕鬆。

梁秋月見到林窈的時候，愣了一下。

「皇后……」

「這在宮外，我就是林窈，別那麼多規矩。」林窈笑著道。

梁秋月行事大方，也不再扭捏，而是擺了茶水，兩人聊起天來。

王氏倒台，昭夫人被斬，而梁思思同樣作惡多端，追究起來，也被判了斬立決。

梁家父女蟄伏多年，終於報了仇。

「我爹也不是什麼梁侯，昔日里那些奉承我爹的，後來也踩著他。這都不是事，只要能報仇，這些又算得了什麼？總之，我們父女倆現在的日子過得輕鬆愜意。就是……」

就是，她娘要是活著就好了。

「你娘在天上看著你們呢，見你們父女倆過得好，也就放心了。」林窈道。

梁秋月不由得抬起頭，看著天，臉上也露出一個笑。

是啊，他們過得很好，娘，您就放心吧。

……

林窈待到快傍晚，才回宮。

回到的時候，宮女們連忙湊了過來。

「陛下過來了，快一個時辰了，在房裡呢。」宮女低聲道。

說起來，陛下也沒做什麼暴虐的事，也不會動不動殺人什麼的，但是，她們就是怕他。

他往那一站，就是渾身威壓，叫人害怕。

而皇后在的時候，陛下像是變得柔和許多，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皇，像個人了。

林窈進了房間，便見長相英武冷峻的男人坐在那裡。

林窈走了過去，趙廷煜也放下了手裡的奏摺，看向她。

「忙了一整天了，怎麼還看？」林窈道。

林窈性子里其實是憊懶的，她之所以機關算盡、勤勤懇懇，不過為自己謀一個好前程。

所以，對於勤懇之人，她很佩服。

這是她的男人，她又心疼。

「你沒來，我閑著也是閑著。」男人溫聲道，一點沒君王的架子。

林窈來了，趙廷煜便有許多事做了。

兩個人先聊了一會兒天，趙廷煜說著朝堂那些老臣們的執拗，語氣里透著些許無奈。

林窈看著他，這一副跟小孩告狀的模樣，格外可愛。

林窈伸手，抱住了他。

男人便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直到今日，我時常還有種是在做夢的感覺，彷彿這一切都是假的。」趙廷煜低聲道。

這種話，他只敢對林窈說。

他時常覺得恍惚，彷彿自己已經死在那蠱蟲之下。

林窈轉過了頭，湊了過去，親吻上他的唇。

冰冰涼涼的，但是卻很軟。

男人很快反客為主，親吻了起來。

一吻結束，兩人看著對方，眼神里都帶著深深的愛意。

「現在還覺得是假的嗎？」林窈問道。

男人沒有說話。

林窈抓著他的手，撫摸上自己的臉。

男人突然笑了：「是真的。」

「對，是真的，無論以後如何，我都會陪著你一起走下去。」林窈道。

男人的笑意更濃了。

那種不真實的感覺突然消失了。

帝皇之路艱難而寂寞，而他，幸好有她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