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嶺之花,她想攀折
林窈提著食盒來到無拘院外。
無拘院的門緊緊關著,與這奢華的府邸有些格格不入,就像屹立於熱鬧街市的寺廟一般。
這裡面還坐著一位至尊至貴的人,高貴神聖,不染凡塵。
而自己,居然要去褻瀆……
她心裡格外緊張,她會經商,擅長管理錢財,也懂人情世故,她愛看書,涉獵甚廣,但是唯獨這勾引男人,並未試過。
她深吸一口氣,敲開了無拘院的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俊秀少年,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有些弔兒郎當。
「又來一個?」少年翻了一個白眼,又看向林窈拿著的食盒,嫌棄道,「又來這一套?我家王爺沒口腹之慾,你這是馬屁拍在馬腿上。」
林窈看著他。
眼前人與小菊描述一致,便是長風。
林窈將食盒遞給他。
長風不接:「叫我幫你送?你這膽也忒小了,就這膽子還勾引什麼王爺?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家。」
「給你的,江南的糕點。」林窈道。
長風愣了一下。
給他的?
這套路他還是第一次見。
上輩子,林窈曾隨辜郁瀾去過江南,辜郁瀾愛江南的糕點,林窈便特意為他去學,最後,那名糕點的老闆,說她手藝好,非要留下林窈。
知曉她是首輔夫人,方才知道留不住她,惋惜搖頭。
又道:「夫人手巧,首輔有福。」
有福?她後來才知,她做得那些糕點,都進了外室的肚子。
後來想想,她如此討好辜郁瀾,實在有些傻。
不過這手藝算是學到了。
恰好,聽聞長風來自江南,她便做了這些糕點。
長風打開食盒,裡面的糕點精緻地如記憶一般,他拿起一個,吃了一口。
「味道如何?」林窈味道。
長風語氣冷淡:「一般吧。」
這般說,手卻往嘴裡塞了好幾塊。
瞥見林窈的笑意,又連忙彆扭解釋:「剛一塊沒嘗出味道,吃了三塊,發現味道果然一般。」
林窈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在討好我?」長風打量她。
「對啊,你是王爺身邊的紅人,討好你對我有用。」
坦蕩得長風都驚了。
「我不會幫你的。」長風道。
片刻后。
長風突然開口:「你身上怎麼有怪味?」
林窈敏銳地察覺到什麼,迅速從懷裡取出一枚香囊。
「這香囊的味道有問題?」
長風皺眉:「啊這香,你找死啊,王爺最討厭這味道了,快扔了。」
少年一臉認真,不似開玩笑。
林窈連忙扔了,卻冒出一股冷汗。
若非長風提醒,她就這樣進去,馬上被厭棄,還真是地獄開局。
王妃與她一條繩上的螞蚱,不應害她,所以是那老婆子受他人指使?
林窈看向長風。
還說不會幫她。
剛不是幫她了嗎?
林窈散掉身上的味道,問道:「王爺在哪?」
「王爺在佛堂,我家王爺未剃度,但是跟得道高僧差不多了,你再美,在他眼裡就跟白骨似的。所以我勸你,還是別忙活了。」
「多謝長風指點,只是,我無可選擇。」林窈露出一個苦澀的表情。
「哎,那你去吧,安靜點,王爺不喜歡鬧騰的。」
林窈朝著長風指的方向而去,越近,越覺得心臟跳得快。
一近佛堂,林窈便聞見一股裊裊的檀香味。
門開著,林窈小心翼翼地往裡面踏了一步。
一眼就看到蒲團上坐著誦經的男人,林窈突然愣住了。
男人一身黑衣,筆直地坐著,墨黑的長發披散下來,只用一根繩子隨意地束著。
他的面容生得極為俊美,鼻樑高挺,五官鋒銳,明明是具有侵略性的長相,卻添了一股清冷的佛性,彷彿那雪山的白蓮,高不可攀。
而他的衣服,卻是隨意地披著,隱約窺見其中的肌肉。
林窈心生一股強烈的衝動。
他那般冷,那般傲,她卻想將他拖下神壇,讓他墜入凡俗之中,讓他體驗這人間極樂。
突然,男人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林窈。
那雙眼睛,極冷,彷彿沒有絲毫感情。
……
林窈沒有說話,也沒有刻意露出肌膚,做那勾引之事。
她只是安靜地坐著,看著佛經。
林窈愛書,這佛經看起來,也覺得有些特別。
她鎮定自若,反倒是煜王多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有些奇怪。
待到傍晚,林窈方才起身。
煜王又多看了她一眼,就這麼走了?
突然,林窈腳下一歪,朝著地上摔去。
這一摔有些疼,她嚶嚀一聲。
煜王的眉眼方才冷去,看來這女子,只是耐性強了一些,其實手段與那些人並無不同。
假裝摔倒,一副柔弱的樣子,再讓自己去扶……
煜王的嘴唇緊緊抿著,心中厭惡。
再一抬眼,便見那女子從地上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並未多做停留。
煜王有些驚訝。
林窈一出院子,就勾起一抹笑。
她不擅長勾引男人,但是卻擅長察言觀色。
其他女子一進去,定是迫不及待施展渾身解術,想要煜王成為自己的裙下臣。
她故意與眾不同。
果然,勾起了那男人的好奇心。
她看過一個話本,說有些情愛之始,就是好奇心。
冰山不能一日融化,她只能在脆弱的地方,慢慢敲開一條縫。
這勾引男人,也得像她做生意一般,慢慢經營,急不得。
……
林窈在無拘院待了半日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王府。
畢竟,以前那些送去的人,都是待不了一兩刻,就被趕出來了。
正在用膳的王妃,夾菜的動作一止。
她看向身邊站著的容婆子,是她從娘家帶來的,也是她最信任的。
「容姑,我這一步走得對,對不對?我做不到的事,說不定她可以!」林思宛有些激動。
容婆子點了點頭:「王妃聰慧,絕處逢生。」
容婆子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憂心忡忡。
不過多留在那院子里一會兒,距離受寵十萬八千里。
她家小姐,還真是被逼急了。
「容姑,再給我添一碗飯吧。」她自嫁入王府,心情從未這麼好過,突然有了食慾。
容婆子也跟著開心:「好,老奴這就去添。」
而另一個院子,許言淑氣得砸了好幾個茶盞。
「那小賤人居然沒被趕出來,還留了那麼久!」
氣死她了!
這件事甚至傳到了宮中的皇后耳中。
皇后皺眉,又自嘲地笑了笑:「如今竟是拿這點小事來哄本宮開心了。」
她的心倒是快死了。
她爭不過佛祖,也爭不過那與之爭了大半輩子的王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