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沾棺睡的白天

第10章 沾棺睡的白天

第10章沾棺睡的白天

「夜兒,難道你連娘也不信了?」。

「表哥,妖女,她生就是妖女,死有餘辜。」

「殺。」一陣冷到骨髓的男子聲音伴隨著女子尖銳凄厲的哭聲傳來……我只覺渾身酸痛,又覺得耳朵里格外的吵嚷。

「百天,百天?」耳邊傳來娘的聲音。

「讓娃睡吧。」爺爺的聲音伴隨著濃烈的煙草味傳來。

我緩緩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卻看著一家人都在棺邊盯著我。

「百天,百天,你知道嗎?趙嬸死了,你猜她怎麼死的?哈哈,是弔死的,她的舌頭啊掉到,掉到,掉到你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哥哥站在棺邊看著我,邊說邊用手戳在我腦門上,還沒等我回上一句話,便被自己的話笑得人仰馬翻。

「哦,我昨天看過了。」我打了個哈欠應到。

「你這孩子,人家白事,你不為之難過就算了,怎麼以此為笑談呢?」爹伸手便給了哥哥腦袋一通爆栗子。

「啊唷,爺爺,誰讓你每次出去都只帶百天,哼,我都沒見過死人。」子寓嘟著嘴。

爺爺面色一沉道:「敢情你比你妹妹小,難道你快比我高的個頭,也要我帶你坐小背簍么?再說,不要動不動就死人的,是人早晚都有這一天,切不可瞎說。」

哥哥悻悻地嘟嘴不快。

我知道哥哥膽子小,便半眯著眼睛,翻著白眼扭過頭看著他道:「你住在死人堆的屍家灣,你妹妹還是妖怪,你怎敢說沒見過鬼呢?」

「啊,」哥哥尖叫一聲,一溜煙地便沒了蹤影。

「傻孩子,哪有自己說自己是妖怪的?我還沒問你,怎麼在人家趙嬸棺邊都能睡著。」娘嗔責著把我抱出了棺。

「娘,我沒胡說,她們都說我是妖怪。」我很篤定地告訴娘。

娘繼續幫我將衣服扣好,然後非常認真地說:「不管別人說什麼,百天你要永遠記住『刻薄之語、污穢之詞都是小人喜歡的,我們百天要做到不生氣。」

我點點頭:「娘,我不生氣。我知道說人家壞話的人其實是她在生氣。」

「天娃,昨晚你沒等爺爺過來找你就睡著了,怕不怕?」爺爺話還沒說完,就見哥哥一陣風似地沖了進來,喘著粗氣地叫著:「爺,娘,活了,活了,你去看啊。」

大家顧不著問是什麼事情,便三步並作兩步走了出去。眼前這一幕,大家半晌沒反應過來……只見壽星和趙嬸站在我家院子里,阿黃,阿旺正沖其狂吠不已。

「老壽,你老婆子怎麼……」爹從另間屋裡正好走出來,驚得嘴巴張得老大。壽星黝黑的臉上全是笑容,嘿嘿,老七,嫂子,大膽叔,百天丫頭,不對,白天救命恩人,我壽星和老婆子給你們磕頭啦。

「等等,老壽,你啥意思,你老婆子,這這與我家有何關係?」我爹撓撓頭不解。

「嘿嘿,你就不要裝了,老七,大膽叔帶走百天後,我進桃屋裡才發現棺蓋已經打開,我才發現老婆子身體有的溫度。以前人家說百天丫頭各種不祥的話,我從來不信,但是我現在信了,我信的是這丫頭是菩薩的化身,她就是那救命的觀世音菩薩啊。」以後哪個龜兒子再他娘的亂放屁,老子罵死她祖宗八代,老壽沖著爹一陣傻笑。

啥?爹吞了口口水,一時說不上話呢,自家娃兒幾斤幾兩還沒個數么,壽星這是發哪門子風,今天是認定自家娃了。

說來也是命數遇百天這樣的活菩薩,如果不是她,那重達數百重的棺蓋早已封牢,也不會有誰注意到我還還有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趙嬸虛弱地說道,她的臉上血絲盡失,脖子處印痕依然猩紅刺眼。

「不是,老壽,你這也是讀過書的人,我家娃……」

老爹話還未說完便被爺爺的眼色嚇了一跳不敢再吱聲。這其它事情自己還是敢和老頭反抗的,不過一提到自己親閨女,自己是一頭的包,跟孫子一樣……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趙嬸,第一次喪事那晚見到的屍體,白布下掩蓋的身體毫無生氣,面目何等模樣,我並不知曉,而今天這具屍體卻又變成了人,還活靈活現地出現在我的面前。她輕聲細語,但如沐春風之中總覺得有些許不一樣,可是我說不清,道不明,我對昨夜熟睡后的事情一無所知,更不曾憶及揭棺救人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會是我這小身板整出來的。那麼一個被弔死,舌頭都斷的了的女人是怎麼活了?我的小腦瓜里不斷出現著這樣的疑問,不禁莫名打了個寒顫,摟住娘的手更緊了。

壽星叔走過來,從兜里掏出大把糖果遞給我,他憨厚的面容上堆滿了笑容:「百天,叔說不出來的感謝你,叔聽說你愛吃米糕,以後保你天天有米糕吃,不過今天你要先吃糖果咯,因為咱家大米不多。

這……原來大家都知道我愛吃米糕。不知道有沒人知道我從不吃別人給的米糕?也不知道我愛吃神龕上的祭祀蛋糕有人知道不?我有些緊張地看著壽星叔。

「好了,壽星,我替娃拿著吧。你老婆子剛死裡逃生,也算你家前世積德,那是命數,你也不要再這麼客氣了,百天小丫頭能懂啥,先不說她年齡小,不能救你家老婆子,即是能救那也是誤打誤撞,機緣巧合。所以你啊也不要老提啥報恩之事了,早點帶老婆子回去歇著吧。」爺爺抽著旱煙,吧嗒幾口說道。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

回到裡屋,全家無話,爹突然把我從娘的懷裡抱了過來,一直盯著看來看去。

我不禁也睜大眼睛看著爹,眼睛倒算明亮,但皮膚和爺爺的古銅色相差無幾,頭髮濃密,可惜額頭處有大塊燒傷,鼻樑有些塌陷,像是折斷過,我想起來了,爺爺說,這老七是小時候太皮,從數尺高的古樹上摔下時骨折的,好在人還算健壯,不死還自行癒合了,只是鼻樑骨略微歪了些……看著看著,我的嘴角不禁劃出了弧度,終是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珍珠,你說我這傻丫頭到底是人是鬼,不對,是人是神呢?我怎麼總感覺這事整得我心裡毛毛的?」我爹老七皺眉有些無奈地說。

娘撇了一眼爹,嗔責:「是人是鬼,是鬼是神,你自己生的,誰曉得呢,我就知道,這外人要是聽了又要閑話滿天了。

「你他娘的都快四十了,說話哪有給自家娃子瞎戴帽子的?」爺爺接過話茬瞪了一眼爹。

「哼,不過,咱本就不是凡人,又豈是他人所能懂的。只是這老壽星一口咬定是百天救的人,咱家娃這鍋怕是背定了,只怕以後……」爺爺站在大門處若有所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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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棺有雎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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