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王惡收攝猴馬精真人滅祭童男女(3)
你看這個神道,只為爭了那張嘴,風了又雨,雨了又雹,把那一個大鄉村弄得樹也沒有一棵,禾也沒有一叢,瓦也沒有一片,在池中的鵝鴨,打得沒有一隻,在山上的鳥雀,打得沒有一個,在路上的客旅,打得八有七傷,在郊外的牛羊,打的十有九死。***雨雹止了,那王惡神道卻又問道:「眾福戶們,可用童男女祭賽我否?」眾福戶見了這個勢頭,只得承認願用童男童女祭賽。那神道才息怒哩。
卻說廣福廟鄉有十保,這十保福戶,因用童男童女,第一保推第二保先祭,第二保推第三保先祭。左推右推,只得以拈鬮為定,剛剛的該著第一保祭賽。那第一保的頭,問東家要個童男,東家道:「我的乖乖兒子,怎麼捨得?」問西家要個童女,西家道:「我的嬌嬌女兒,怎麼捨得?」
眾頭家無奈。那是四月初一日,祭期又至。欲別處去買來,又怕誤了祭期。適有一人姓劉名端,家甚富,養有婢女五六十餘,小廝七八十餘。那劉端是個不近人的,小廝也不把配那丫鬟,丫鬟也不把配那小廝。(凡)女到十二三歲,欲竇已開,就曉得干那琵琶。內中有一個小廝,盡生得伶伶俐俐;有一個丫鬟,盡生得標標致致。那丫鬟見了那個小廝,就眉來眼去。小廝見了這個丫鬟,就意惹牽。兩個就走在那僻靜所在,去干著那事。干到中間妙處,那丫鬟抱住小廝叫道:「心肝哥哥,幹得我好快活也。」小廝也抱住丫鬟叫道:「心肝妹妹,幹得我好松爽也。」
你看他兩個,左心肝,右心肝,唧唧噥噥,不想道「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劉端到著那個所在,聽得分明,聞得仔細,乃大喝一聲。原來是一個丫鬟、一個小廝,衣服兒脫得光光的,在那裡打堅哩。劉端卻把那個丫鬟與那個小廝,叫家人們拿出廳前,說道:「你兩個瀅亂,按家法要活活打死。」那小廝丫鬟再三討饒,劉瑞說:「也罷,而今廣福廟正要童男女祭賽,莫若把你兩個祭賽廣福王去。」
劉端開了這個口不打緊,只見那些值祭會,三三兩兩就到劉端家來討去了。這個丫鬟、這個小廝用香湯沐浴,至次日五鼓之初,送至廟中祭賽,仍舊擺了些豬羊酒禮,並用兩個台盤盛著童男童女。這個神道,往時節祭賽卻要十保的福戶羅列跪拜,只因有了童男童女,就屏去眾人,只用一兩個福戶在廟中奠酒。
那福戶們只說這神把童男童女攝去津魂,卻無口吃之理。剛奠了兩三杯酒,豈知這個神道,豬不吃、羊不吃、雞鵝也不吃,單單的吃人,就把那童男童女上除了頭、下除了腳趾、內除了骨頭、外除了皮膚,盡皆活活的享而用之。那一兩個奠酒的福戶嚇得個魂不附體。
這第一保祭了此一年不打緊,其後遂成了額例。每年到四月初三日,要一個童男一個童女祭賽。只見第二保輪該第三保,第三保輪該第四保,第四保輪該第五保。先間,第二保祭賽那童男童女還是別處買來的,一到了第三四保就要福戶們自己親生兒女,買來的不準帳。這卻不是:「無此例不可興此例,有此例滅不得此例。」兀的是:「有此例不可興,無此例不可滅。」
卻說薩真人自上清宮遠回,道經此地,只見那路頭上有一家大門外豎一幢幡,內里有燈燭熒煌香煙馥郁,又有那樂聲響亮。薩真人暗道:「此必人家做齋醮者。」遂轉到那裡看是甚麼善信。忽有一老者見了真人,連忙迎接,邀至茶堂,行禮畢,老者就掇轉個椅子請真人上坐,他卻下陪。真人問道:「老丈高姓貴名?」老者道:「卑老姓高名表。」真人道:「老丈有幾位昆仲?」老者道:「只有一舍弟名節。」真人又問道:「府上今做齋事,是做青苗齋么?還是做保安醮么?」高表道:「今日做個預備亡人齋。」真人道:「預備齋便是預備齋,亡人齋便是亡人齋,怎麼叫做預備亡人齋?」
那高老欠身道:「先生適從外來,可見那嵬嵬廟宇么?」真人道:「已曾望見,但未曾到那個所在。」高老道:「那座廟叫做廣福廟,有一個靈感大王叫做廣福王。先年間在此處收了個猴津,又收了個馬津,上帝令他血食茲土,因此上叫做個靈感大王。」真人道;「未曾請老丈說何為靈感?」那高老乃忽然垂淚道:「先生呵,那大王』感應一方興廟宇,威靈千里佑黎民。年年莊上施甘露,歲歲村中落慶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