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十三章屠殺(5)

5.第十三章屠殺(5)

會議先是嚴肅批評了仇家遠領導的黃羊在前一時期所犯的嚴重錯誤,盲目輕敵,過分自信,典型的理想主義和烏托邦式的鬥爭方法,給古浪乃至整個涼州的地下革命鬥爭帶來毀滅性的打擊。***駱駝同志在分析了前一時期古浪的況后指出,仇家遠錯誤地將延安那邊聽來學來的鬥爭方法不加選擇地運用到古浪,而且剛愎自用,一意孤行,不聽任何反對意見,給黨的事業造成了巨大危害。國民黨反動派的這次瘋狂反撲,使得古浪的地下組織接近癱瘓,黨的十六名同志和四十二名農會積極分子慘遭敵人迫害。上級對此非常重視,要求我們認真總結工作中所犯的錯誤,牢記血的教訓,同時要堅定信心,越是在血腥恐怖中越要堅定革命信念,要以牙還牙,給國民黨反動派以致命的打擊。

針對目前形勢,駱駝代表省委宣布:「古浪的革命工作由孔傑璽負責,在沒有找到仇家遠以前,暫停仇家遠同志的一切職務,同時——」駱駝說到這兒,目光複雜的向與會同志凝視片刻,孔傑璽知道駱駝要說什麼,但駱駝最終還是沒把心頭的疑惑說出來,只是用異常痛苦的聲音說:「同志們,革命越是到最後關頭,就越會有意想不到的事生,我們一定要擦亮眼睛,保持高度的警惕。」

會後,在分散離開孟家窩鋪的途中,駱駝憂心忡忡地道:「仇家遠到現在還打聽不到消息,我真擔心他……」孔傑璽嘴唇一咬道:「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

孔傑璽現在明著的身份是古浪縣維持會會長,就是幫馬超聯絡方方面面的關係。孔傑璽的雙重身份,仇家遠知道。駱駝擔心,仇家遠現在和司徒雪兒在一起,而且仇家遠前一陣子的活動,司徒雪兒都沒阻攔,如果仇家遠將孔傑璽的真實身份告訴了司徒雪兒,後果將不堪設想。

「沒事,早在入黨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為黨犧牲的準備,我只是擔心,平陽川那邊會不會出事?」孔傑璽說。

孔傑璽的擔心一點沒錯,平陽川仇達誠從一介商人投身革命,有他一大半功勞。正是他不遺餘力地給舅子哥做工作,才讓仇達誠從半迷半醒中徹底醒過神來,加上兒子家遠已是黨的戰士,仇達誠便也在這條路上走得義無反顧,他表面上將仁義河的生意交給媳婦二梅打理,實則是將全部家產拿出來支持解放事業,這點令孔傑璽感動得無話可說。但,天有不測風雲,這一次,侄子家遠到底能不能堅定住,孔傑璽心裡一點沒底。他向來就對這些念了一肚子書總喜歡夸夸其談的秀才兵抱有很深的懷疑,出事前他曾語重心長地勸過侄子仇家遠,但仗著有陸軍長的支持,仇家遠對他的話不但聽不進去,反而嘲笑他保守和瞻前顧後,說他是典型的右傾主義。現在看來,正是仇家遠的左傾冒險主義和投機主義導致了古浪這場災難。面對以後越來越艱難的形勢,孔傑璽深深嘆了口氣,他擔心的,不止一個仇家遠,還有一個人他一直沒跟駱駝說,如果此人出了問題,對古浪還有平陽川甚至涼州的革命鬥爭將會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

細算起來,商會白會長有些日子沒跟他見面了,特別是他不再擔任偽縣長后,商會白會長近乎跟他斷了往來。這絕不是一個好兆頭,儘管他從未向白會長透露過自己的身份,但,精於算計的白會長不會猜不到。此事有兩個可能:一是已經擔任涼州維持會大會長的白會長可能真是因於公務繁忙,無暇顧及他這個小會長。這樣最好。怕的就是不這樣。如果真是出於第二個緣由,白大會長懾於馬家兵的淫威和誘迫,做出相反的選擇,後果那就糟透了。

兩天前,一直守在祁老太爺門前的交通員報告說,白會長假扮成一個收古玩的商人,進了祁老太爺的深宅大院里。這是個重要的消息,白大會長在這個時候找祁老太爺做什麼,為什麼又要化妝?孔傑璽百思不得其解。

祁老太爺原本不是古浪人,老家在山西太原,府上以前是做生意的,清朝中期他家還出過大學士,官至宰相。清朝滅亡后,祁家人一門心思做生意,將生意做到了新疆以外的蒙古。這還不算,祁家人跟幾大軍閥都有暗中往來,軍政兩界更有不少關係,特別是祁老太爺的長子祁相國眼下是南京老蔣身邊的紅人。誰也弄不清祁老太爺為啥要選擇古浪定居,更弄不清他的古玩行整天出入的是些什麼人。但,地方上的官僚甚至軍閥要進入祁老太爺的私宅,是很不容易的。他住在古浪,卻跟古浪軍政兩界的人很少往來,獨獨能進入他家私宅的,就是幾個在涼州排得上號的大商家。孔傑璽在古浪擔任了這麼長時間的縣長,跟他,只有一面之交,還是曾子航請老太爺外面吃花酒時順便將他帶去的,陪了半晚上,老太爺居然跟他一句話沒說,臨走,只賞給他一杯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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