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三章陰婚(6)
種葯的事最後因他的竭力反對不了了之,沒想,老岳父這邊倒是爽快地答應了。答應不答應他不管,那是他水家的事,跟何家沒關係。何樹槐的印象里,岳父這個人除了生下三個好閨女,一輩子沒再干過一件正經兒事,若不是大梅一心要來,非要親自張羅著給寶兒成親,他才不想上這個門哩。
心裡儘管不樂意,腳步,還是跟著仇家遠進了後院。
「大姐夫,我想請你看一樣東西。」剛進門,仇家遠就說。
「啥東西?」
「你往炕上看。」仇家遠說著,掏出一支煙,點上,卻不抽,只拿在手裡,另一隻手,把玩著他那隻異常貴重的打火機。
何樹槐剛把目光對過去,猛就叫了一聲:「天呀,他人呢?快說,這東西哪來的!」
仇家遠冷下臉:「大姐夫,你先別叫喚,這事,叫喚出去了對你家不大好。」
何樹槐本來是沒把仇家遠當回事的,對這樣一個整天掛著槍吆五喝六的人,他打心眼裡瞧不起。不幹正事的東西,這是他送給仇家遠的一句話,包括自己的弟弟何樹楊,他也常常拿這樣的話來訓斥。沒想,這個早晨,他突然就對仇家遠轉變了態度。
「我說仇家親戚,這東西……」
「你還是叫我副官的好,在這院里,我跟誰也不沾親帶故。」仇家遠明顯是在挖苦何樹槐,何樹槐哪還跟他計較,早被炕上那件衣裳弄亂了心,可憐巴巴地望住仇家遠,乞求他快把答案說出來。仇家遠不慌不忙,兩道子眉冷冷的,目光,近乎藏了刀一般,看得何家老成持重的何樹槐連打幾個冷戰。
炕上放的,的確是老二何樹楊的貼身衣服,一件綴了記心的汗衫。如果換成別的,何樹槐興許能看走眼,這汗衫,何樹槐卻是絕對不可能看走眼的!
他腦子裡猛就想起一件事。
一個多月前,涼州城讀書的老二回到家,神神秘秘地跟他說:「哥,你猜我參加了什麼?」
「參加了啥,你一個學生娃,能參加個啥?」何樹槐當時沒在意,他不跟弟弟像,弟弟是喝過墨水的人,說話做事都有念書人的派。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庄稼人,除了一年二十四節氣,別的,他不操心,也懶得操心。
「你猜么,這事你應該知道。」
「我猜個啥,有猜的工夫,還不如把東窪那塊水地的埂子給?了。」說著,真就提上鐵杴去?埂子。弟弟何樹楊一把拉住他,瞅瞅四下無人,興奮地說:「哥,我參加組織了。」
「組織?」何樹槐一臉納悶,不明白組織這兩個字咋解。
「咳,我說你思想落後么」。何樹楊的熱消解一半,不過轉而又興奮起來:「哥,我要是說了,不會嚇壞你吧?」
不說這句還好,一說,何樹槐騰地撂了鐵杴,兩眼直直地瞪住小他多歲的弟弟:「樹楊,你不會入了青紅幫吧?」
青紅幫是最近才在涼州城興起的一個幫會,聽說燒殺掠搶,無惡不作。
「哥!」何樹槐氣急敗壞地嘆了一聲,一聽哥哥將他跟那個下三爛幫會扯一起,頓覺心頭黑暗起來。自己的親哥哥覺悟尚且如此,還怎麼指望別人支持他,支持這個組織?
何樹楊在激動和猶豫中將自己加入**的事說給哥哥時,哥哥樹槐臉上僵悶了一陣,很快,他跳起來,掄起拳頭:「我打死你,你個讓人操不盡心的,惹的事還不夠啊——」
一頓亂拳后,何樹槐癱在地上,任憑弟弟樹楊咋解釋,就是起不來。這可是件比天還大的事兒,儘管何樹槐終年窩在山溝溝里,但,這不等於他被這個世界徹底甩開,溝里溝外很多新鮮事,還是通過各種渠道飛進他的耳朵,尤其「**」三個字,更是令他……
不行,我不能這麼躺著,這事要是傳到爹耳朵里,還不把他嚇死?何樹槐打地上翻起來,惶惶就往家趕。進了院,看見大梅正端著一簸箕碎糧食,去餵雞,騰騰騰攆過去,一把拽了大梅,往自個屋裡走。大梅驚訝地叫:「?埂子你不?,跑來拽我做啥?」
「?,?,?你個頭。天都塌了,還??!」說著,已將大梅拽屋裡,呯地關了門,漲紅著臉道:「不得了了呀,大梅,塌了,天真的塌了,快,快替我想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