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Episode.3

瑞德卻選擇解開了身上的防彈衣，回到了警局。雖然他告訴霍奇的理由是，他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去逼死那個男孩。但是，這只是個借口。

因為，他知道，那條項鏈應該會在喬登的手上。

這一點，當他趕回警局，詢問驚慌失措的女孩時，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把項鏈掉在了農場。

歐文在紙條里想要道別的人，是她。

「他會來這裡。」瑞德幾乎是立刻離開辦公室，他想救歐文，這個和他幾乎有著一樣遭遇的男孩。

剛剛跑出警局的瑞德喘著氣，劇烈的陽光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但是，即便是眯著眼睛，他也能迅速地捕捉到剛剛拐過街角的男孩，身著黑色大衣，就像一個要來收割生命的死神。

「掩護我。」瑞德下定了決心，依然掏出槍匣里的手槍遞給艾米莉。他沒有理會艾米莉不贊同的驚呼聲，只是轉過身，伸出手，安撫著艾米莉緊張擔憂的情緒。

聲音里是鄭重其事的拜託意味：

「別開槍！」

將艾米莉擔心的呼喊聲拋至身後，瑞德走向歐文，雙手慢慢舉過頭頂，顯示自己的無害：「歐文，我沒有槍。我叫做斯潘塞，是個fbi，但我是來幫助你的。」

就在歐文警戒地讓瑞德退後的時候，一輛黑色的suv飛快地駛過來，剎車停在警局門口。

瑞德知道，霍奇他們已經來了。如果他不能說服歐文放下槍束手就擒的話，他們遲早會開槍射殺他的。

因為對於一個已經沒有了生存希望的人來說，他的結局不是自殺，就是逼著別人殺死他。

這樣的事情他見得已經夠多了，瑞德心想，這個大男孩不需要也面臨同樣的事情。

瑞德時不時地回頭，調整著自己的位置。歐文不知道，不代表身為fbi的自己不清楚，那邊會有好幾把槍對準這個男孩，時刻準備給他來個一槍斃命。

可是這不是他希望的，瑞德垂下眼帘，默默地阻擋著摩根他們的射擊視線。他相信他的隊友，是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時機開槍的。而他，能做的，就是在這之前，說服歐文。

面對歐文崩潰地大叫他已經死了的吶喊，瑞德的胸腔劇烈的起伏著，他從未感受過這麼大的壓力和緊迫感。

「如果你死了，你就會像你母親拋棄你一樣，拋棄了喬登。我知道你不會願意這樣的。」

在試圖引起歐文作為被欺負之人的共鳴無果之後，瑞德知道只有喬登才是打破這個困擾局面的關鍵。所以，他不停地勸著已經有一些鬆動的歐文：

「只要你放下槍，我就能讓你看到她。我會帶你進去，你會好好地和她道別，把項鏈給她…」

歐文掙扎的表情印在瑞德的眼底，他緊張地看著男孩的動作。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然後，瑞德看著男孩慢慢地解下來複槍綁在身上的帶子，端著槍走了過來。

急促的呼吸終於慢慢平復，就在摩根他們衝過來拷住歐文的一瞬間，瑞德卻看到原本在歐文站著的地方，竟然憑空出現了一隻透明的瓶子。

但是，讓他更加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卻發生了，他看到摩根竟然一腳踩過了瓶子！

準確來說，不是踩過，而是穿過。就像穿過一個絲毫不存在的物體一樣。

而摩根絲毫沒有改變的表情，也證實了這一點。

瑞德看到歐文離去時投來的眼神，點點頭，示意自己馬上會跟過去。

他只是向前走了兩步，彎腰撿起了那個玻璃瓶。裝有羊皮紙的漂流瓶。

實在的觸感。

瑞德瞬間覺得一切都離他遠去。之前對於自己並沒有錯亂的結論似乎在一瞬間被打碎，難道那些他記憶裡面霍奇看到和摩根碰到瓶子的場景也都是他自己的幻想嗎？

到底什麼才是真實…

也許是上帝聽到了他的禱告，下一秒真實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是羅西難以掩飾驚疑的聲音：

「瑞德，你是從哪裡撿來的一個空瓶子？」

如果此時有一個詞來表示瑞德的感覺，那肯定就是風中凌亂了。

真實，幻覺，錯綜複雜地交纏在一起。瑞德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大腦不夠用了。

回去的飛機上，瑞德看著對面嚴肅的長官，乖乖地保證以後絕不會拿所有人的性命冒險。

他看著霍奇站起來，慢慢地對自己說，「雖然不關我的事，但我希望你回去，能把那部電影看完。」

瑞德知道，霍奇指的是自己之前對於參加戒毒會的事情，他心知肚明，並沒有挑破自己拙劣的謊言。

他只是默默地點頭，在霍奇離開后伸開手掌，那裡躺著那枚一年獎章。

也許，過兩個月，他就能把這個還給他真正的主人，得到屬於自己的那枚了。

瑞德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片刻笑容稍減，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瓶子，就是之前在歐文附近找到的。

他忍不住把它帶了回來。就在他驚奇地發現，之前他放在包里的另外一個漂流瓶已經不見的時候。

等到瑞德終於恢復平時的冷靜，他終於能夠理智的分析這整件事情的時候，他發現，雖然漂流瓶的出現和消失雖然透漏著詭異，但是如果這一切都不是他的幻想，那麼瓶子本身是有一定的規律特性的。

要知道，分析整理可是瑞德博士的專長。

但是，如果這一切不是發生在他身上，他相信自己會更加樂意研究這種靈異事件的。瑞德忍不住悶悶地想，他可不希望一直懷疑自己是一個瘋子，或者是一個因為「渴望」而產生幻覺的吸毒者。

之前自己沒有碰到瓶子的時候，羅西他們根本看不見；但是一旦瓶子被自己碰觸過，他們就能看見，甚至之前摩根都能碰觸到。

reid看著眼前這個漂流瓶裡面的羊皮紙，用單手撐住下巴，而且不管何種情況，他們似乎都以為這是一個空瓶子。

突然想到之前消失的那個瓶子，瑞德皺著眉頭，滾動著眼前的這個，那麼是為什麼那個放進包里消失了，而這個還沒有消失。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呢？

瑞德突然想到最早在公寓打開看的那個漂流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等他回去檢查一下，也許就能說明他想到的這個猜想了。

果然……瑞德站在客廳的桌前，瞭然地挑起眉毛。最早的瓶子已經不見了，也許就想他手上這個瓶子出現的那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看著手中這個還沒有打開的玻璃瓶，瑞德不由得想起來它就像突然冒出來一樣出現的場景，所以，它還沒有消失的原因是——

他還沒有打開過。

總算是解開這個謎題了。瑞德深深吸了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靠在背後的沙發上。

所以，他是這個莫名其妙的漂流瓶的觸發點？

但是，為什麼？

reid複雜地蜷縮在沙發里，高大的身軀縮在一團，像是小孩子無意識地縮起自己的身體，尋求安全感一樣。

瑞德若有所思地拿起瓶子，上下檢查起來。從外表看上去，真的就是一個普通的瓶子。

不過，紙條上寫的倒是每次都不一樣。如果不是出現的地點不對，瑞德肯定以為真的是有人在用這張紙條聊天，就像以前的筆友一樣。

想了想，瑞德還是選擇了打開瓶塞，拿出裡面的羊皮紙，這次的內容卻讓瑞德瞬間睜大了眼睛——

「上帝看到了你做的事情。你很好，孩子，請繼續努力。」

上帝？如果他真的願意與世人溝通的話，那麼自己又怎麼會看到那麼多無奈的慘痛事情發生？

瑞德好笑地嗤了一聲，隨意地把紙條丟在一邊。他盯著紙條一會，還是拿過來，在反面重重地劃上自己的筆跡：

「如果你真的是上帝，比起聆聽，也許更需要做的，是改變那些悲慘的命運！」

瑞德寫完之後，習慣性地把它塞回瓶子裡面，蓋上木塞。做完這一切，他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這種孩子氣的事情……難道自己還真的希望上帝能夠收到自己的抱怨么。

好笑地撓撓自己的頭髮，絲毫不管這樣讓自己雜亂的長發更加凌亂，瑞德轉身去了廚房。

然後，當他在廚房磨蹭了一會，邊端著水杯時不時啜飲幾口走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讓他百味陳雜的場景。

——裝著他回復的漂流瓶就像童話里變成泡沫的美人魚，一下子消失在空氣中。

那麼的悄無聲息。

明明應該是這麼不可置信的一幕，但是瑞德覺得，怎麼說呢，很正常？

畢竟這是自己早就猜到的嘛。

雖然，當面再次看到，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瑞德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今天第幾次無奈的搖頭了，他走到書櫃旁邊，那裡是他珍藏的眾多書籍。

還是看書，然後睡覺好了。也許明天一切就恢復正常了。瑞德默默地挑選著自己心儀的睡前讀物。

再次回到另外一邊。

漆黑的房間里，床上蜷起的被窩依稀能夠看到一個人的形狀。

現在已經是深夜，萬籟俱靜。

就在一片黑暗中，書桌上的電腦屏幕突然亮了！它閃了兩下，然後回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