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本王不予許
「王爺!你怎麼,還在這裡?」朱顏惜詫異地,自己與姨娘的閑話家常,在不知不覺中,便過了幾個時辰,而拓跋元穹,究竟,在這裡,等了多久。
只見這拓跋元穹的臉色,難看了許多,對著自己頻頻皺眉,薄唇抿成了直線,良久后,嫌棄地「你哭過?」
別開了頭,朱顏惜彆扭的,「沒有!」
「是嗎?」若有所思地,拓跋元穹沒有繼續刨根究底地,拉過朱顏惜的手,再次皺起眉頭,不發一語地,將披風瞬間扯下,毫無溫柔可言地,蓋上了朱顏惜的肩膀,徐徐的晚風吹動著,夕陽下的二人,有著這個皇宮,格格不入的溫情感,遠處歹毒的目光,帶著忿忿不平離開。
「本王送你回去」
朱顏惜攏了攏披風,不知不覺,秋天的黃昏,已經帶著點點的涼意,「王爺,顏惜想,去看看無賀太子。」
「死不了人的。」
「王爺不願意,顏惜自己去便是。」
「隨便你。」怒氣沖沖地,拓跋元穹拂袖離去,真是陰晴不定,朱顏惜微微嘆氣。
偌大的皇宮,朱顏惜這才發現,自己,全然記不下這路程,喚住了一名小太監,「這位公公,和苑往那邊走?」
小太監看著朱顏惜的裝扮,瞥見深藍色披風上面的標誌,畢恭畢敬的為朱顏惜帶路著。
此刻的和苑,已經不似剛剛的人來人往,宗政無賀樂得清閑地,品茶賞景,絲毫沒有方才病怏怏的姿態。
「無賀太子,還真是好自在啊。」朱顏惜笑言,蓮步輕挪,走進了小花園。
「顏惜說哪的話,本太子,如今可是病人,這自在,能逍遙至哪裡去?」勾起嘴角,宗政無賀眨著眼睛,一臉的無辜。
看著朱顏惜小心謹慎的模樣,宗政無賀笑道「這和苑裡外,都是本太子的人,顏惜可以放心,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早說嘛。」朱顏惜這才接過宗政無賀遞過來的茶盅,在一旁的石凳上落座。
「宗政大哥,你的傷,怎麼回事?」朱顏惜蹙眉,自己原本,就與宗政無賀達成一致,宗政無賀的中毒,在意料之中,只是,宗政無賀,卻沒有按照原本計劃的步驟去進行,突如其來的受傷與中毒,都令得自己誤以為,這一切,真真切切發生著,而宗政無賀醒來的交易要求,也完全背離了原本的計劃。
對於這樣的意外,儘管自己有著不解,卻也未曾,對宗政無賀有著一絲一毫的懷疑。
輕嘬了一口茶水,宗政無賀帶著欣慰,看著朱顏惜,這樣的知心與信任,自己果然,沒有交錯心。
「因為,已經不需要,我去錦上添花了。」淡淡的話語,言簡意賅地說了出來。
朱顏惜一怔,不解地望著宗政無賀。
「顏惜,你的畫舞,是誰教的?」宗政無賀問道,話語中,讚賞的語氣絲毫不加掩飾。
「我娘親啊~」
宗政無賀淺笑,指了指朱顏惜的眉心墜,「想必,這也算你娘親的了?」
驚訝地,朱顏惜迎上了宗政無賀的笑眼,「宗政大哥,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你們皇帝的表情,自你出現開始,就一直,在你的臉上,時不時地遊離著。我原本還猜疑,這皇帝對於你,不會起這不應該地心思,只是,那種落寞哀傷,令我懷疑了起來,尤其是,當我提出了,迎娶正妃一事,不得了地發現,那抹輕易被發現地惱怒殺機。
宗政無賀皺起眉頭,不過,顏惜,你並不愛誰,不是嗎?皇帝可是巴不得你與他的孩子白頭偕老,舉案齊眉,尤其是,對象是拓跋元穹。
「宗政大哥,你是如何得知的?」朱顏惜驚呼。
帶著苦澀,宗政無賀苦笑,微微嘆氣,「顏惜可知道,最是無情帝王家?」
「家家戶戶,無論高牆大戶,還是巍巍深宮,只怕,有利益,就會有無窮無盡的鬥爭吧。」朱顏惜瞭然於胸,朝著宗政無賀點了點頭。
「我這個太子之位,自打懂事起,便是血雨腥風,明爭暗鬥層出不窮,幾次三番打死裡逃生,不練就這洞察一切的眼睛,如何能穩坐太子之位,安枕無憂?」
「要生存,就要抗爭,原來,不僅僅是顏惜經歷過,只怕,宗政大哥,比顏惜還要不容易。」
「所以,我能為你做到,只有拖延時間。」宗政無賀不再多說什麼,複雜地看著朱顏惜「若你不愛,聽我一句勸,遠離拓跋元穹,隨我回瀧梅國,我定能護得你周全。」
「宗政大哥,你多慮了。」朱顏惜搖了搖頭,「且不說其他,我的親人,我在意的朋友,都在這裡,我如何,放得下,離得開,何況,我娘親的死,我還沒有頭緒。」
「所以,拓跋元穹,便是你唯一的選擇?」不認可地,皺起了眉頭,「或許,你該看看這個,再決定也不遲」
藥瓶,在宗政無賀手裡出現。
「出自穹王府地東西,普天之下,除了拓跋元穹,沒有其他人,會擁有這奇異材質地東西。」
朱顏惜微微一怔,「這葯,有什麼奇特嗎?」
「百憂血,才是這裡面,最為關鍵地東西,你可知道,什麼人,會有百憂血」
朱顏惜搖了搖頭,對於這藥理一事,自己並不通習。
「我瀧梅國獨有散毒丸,而這拓跋元穹的母妃,確獨有這百憂血,愛之深情之切,只怕拓跋元穹也是擔心,你用此物會有損自己的身體,多此一舉地,以百憂血為輔,保證你的安全無虞。」
朱顏惜儘管對藥理不懂,這是這百憂血,若是顧名思義,只怕,不是那麼簡單的藥材,似乎是看出了朱顏惜的疑惑,宗政無賀點了點頭,「這百憂血,只有皇室嫡女的處子血脈,才能配合秘葯而成百憂血,所以,我才會說,除了拓跋元穹,普天之下,只怕都沒有第二人,能有此質地藥方。」
簡單明了的幾句話,卻令得朱顏惜的內心,止不住地翻騰,這樣的珍貴,為什麼,會用在自己的身上,而拓跋元穹,為什麼要扮演天無的角色,來接近自己?
越是思考,這眉宇之間的紋路,便越發地緊蹙,「顏惜,你可要,好好斟酌才是。」
「我知道,謝謝你,宗政大哥。」
「瀧梅國,隨時會是你的依靠,只要有我一日。」朱顏惜只當宗政無賀對於自己,是知己般的惺惺惜惺惺,卻不曾發現,自己轉身離開時,被宗政無賀極力壓制的愛慕的情懷。
走出和苑,朱顏惜猝不及防地,被迷暈了過去,皇宮,畢竟不同於宮外,習慣於小南小西的保護,加之對於皇宮守衛森嚴的安心,朱顏惜就這樣失去了知覺。
濃煙滾滾,掉落的木頭,砸向朱顏惜的手臂,痛感,喚起了本該昏迷的朱顏惜,吃痛地睜開眼睛,迷藥的藥效,使得朱顏惜仍舊暈暈沉沉,周圍的景象,令朱顏惜暗暗吃驚,濃煙,嗆得朱顏惜不住地咳嗽,四處都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看來,若不是這意外,自己,只怕早就香消玉殞了。
顧不得手臂上的疼痛,朱顏惜只能咬牙,攏緊了披風,硬著頭皮跑了朝著火海跑出,當結實的屋檐,硬生生砸落的時候,朱顏惜只得閉上雙眼,看來,自己只能認命了,然而,下一秒,便感覺身子騰空而起,熟悉的氣味,伴隨著一聲悶哼聲,極速地帶著自己逃離了火海。
一身的狼狽,久違的新鮮空氣,令朱顏惜睜開了雙眼,在聽聞拓跋元穹闖入火海,拓跋明翰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天牢。
「穹兒!」跨步走近的皇帝,已然心急如焚,而拓跋元穹的一顆心,卻懸在了懷裡的人身上。
冷冷地「兒臣無礙。」滿眼的擔心,拓跋元穹急急將朱顏惜,抱至了最近的寢殿,輕柔得,生怕一不小心就會碰碎的珍寶般,將朱顏惜安置在軟榻之上。
「顏兒,你沒事吧?」
慘白的臉,除了手臂被木頭砸下的衝擊力而折斷的疼痛感外,朱顏惜並未有過多的損傷,而拓跋元穹的舉動,卻令朱顏惜的內心,波濤洶湧。
見朱顏惜抿唇不語,拓跋元穹急急地檢視著,當目光觸及朱顏惜留著血的手臂,殺意,在幽潭的眼瞳中迸發。
被無視甩下的皇帝等人,一步入內屋,便看到拓跋元穹後背,血跡斑斑,「來人,快傳太醫。」
「王爺,我沒事,你受傷了?」思及剛剛是兇險,朱顏惜看著拓跋元穹不太對勁的臉色,擔憂地問道。
「本王沒有什麼事,來,快躺下。」柔情,在這個原本冷冰冰的臉上,無限地放柔,當太醫匆匆趕來,拓跋元穹,卻阻止了太醫的靠近。
「穹兒,你的傷!」皇帝心急如焚地,對於拓跋元穹的固執,有些惱怒。
「先替顏兒包紮。」
「穹王爺,你的傷勢更重啊。」麗嬪急切地說道「皇上擔心你,你何必~」
「本王說了,給顏兒包紮,她之於本王,孰輕孰重,本王心知肚明。」冷冷地看著皇帝「本王保不住母妃一次,絕對不予許,顏兒在本王的生命中,重複本王曾經的無能為力!」
怒目相視,拓跋元穹盯著皇帝,絲毫不見退讓地,即便對方,是操縱生死的皇帝,也無畏無懼地「除非,本王死了!」斬釘截鐵的話語,震撼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還不快點!」皇帝瞪著太醫,發泄著自己的怒氣,而納昕兒,急急交代下人,再去請幾位太醫前來。
「王爺,我~」朱顏惜勸阻拓跋元穹的話,在拓跋元穹堅定的目光中,終究咽了回去。
靜靜的屋內,太醫小心謹慎地對拓跋元穹及朱顏惜進行上藥與包紮,除了眾人的呼吸聲,空氣里,頓時安靜得嚇人。
隨著侍衛的回稟,天牢內,無一人生還的消息,令拓跋元穹心驚,若自己遲來一步,或者顏惜沒有及時跑出來,自己,是不是,將抱憾終身?
「好好的人,怎麼在本宮處敘舊后,就這樣的狼狽!」皇后率先打破了這片寂靜地壓抑的空間。
「妹妹也覺得奇怪呢,這朱小姐,為何在天牢裡面出現,而這天牢,這麼這麼巧的,燃起了大火呢,這未央宮與天牢,南轅北轍呢。」麗嬪輕撫著胸脯,「想想就可怕,穹王爺如此不顧性命地跑進去救了朱小姐,這份深情,看得本宮觸目驚心。」
麗嬪旁敲側擊地,這天牢重地,不是誰,都進得去,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將軍之女,莫名其妙出現在天牢,緊接著莫名其妙的天牢火起,這蹊蹺,無不將矛頭,引向了朱顏惜,看似對拓跋元穹的深情的感慨,也無不提醒著皇帝,自己最心愛的兒子,為了這樣的一個女子,險些喪命,如此的紅顏禍水,麗嬪打得算盤,果然是精得很。
「天牢的護衛呢,給朕帶過來。」拓跋明翰沉下了眼。
隨著值班守衛首領的自盡消息傳來,另外一名守衛的誠惶誠恐,事無巨細地交代著自己的所見所聞,朱顏惜心驚,自己,果然中了別人的算計。
這一切的矛頭,都直指自己而來,換下了衣服的朱顏惜,緩緩走了出來。「守衛大哥的話,是顏惜買通了你天牢的守衛首領,就為了,前往探望處心積慮謀害於我的世子妃?」
「朱小姐,卑職當時聽得真切,您說是皇後娘娘首肯,你不親自,送世子妃一程,心有不甘。」
「那麼,作為皇上盡忠職守的臣子,我朱顏惜,有違國法,為何,不見守衛大哥,及時上報?」朱顏惜淺淺的笑容,淡淡地看著,一臉正義凜然的守衛。
「這~卑職人微言輕,首領大人的命令,卑職不敢有異議。」
皇帝看著朱顏惜,儘管容貌不相似,卻和記憶中那抹倩影般,聰慧機智,皇帝銳利的眼神,掃過了急於插嘴的麗嬪,默許地,認可朱顏惜的行為。
「那麼,不知道守衛大哥,可還記得,朱顏惜當天,是如何的著裝?」朱顏惜柔柔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卑職只是依稀記得,朱小姐冰藍色的衣裳,急匆匆的走進,生怕被人發現,而後,卑職還依稀聽見,朱小姐與世子妃,在牢內爭吵了起來,世子妃不甘心地說要申訴,朱小姐卻咄咄逼人地,說什麼夜長夢多。」雙手奉上了在首領屍首旁邊灑落的銀子,守衛如同要證實自己的實話般,「這些,都是在首領大人屍首旁找出的,這錢袋,正是卑職看到的。」
守衛睜眼說瞎話,朱顏惜卻不反駁地,「若是按照守衛大哥的話,這首領大人收了我的銀子,豈會,要別人知道,守衛大哥,豈會聽得到,這些胡話?」
朱顏惜的話,令守衛連連扣頭請罪,「卑職有罪!卑職礙於首領大人的脅迫,只得屈從,未能及時上報,而首領大人也是怕人多嘴雜,給了卑職一錠銀子后,要卑職守著牢房,這才…」
「也就是說,若不是東窗事發,守衛大哥,也只會將這事情,爛在了肚子里?」朱顏惜挑眉,諷刺的笑意,掛在了臉上。
「啟稟皇上,卑職怕被皇上責罰,可是,又不想此事牽連天牢的所有弟兄,這才,請皇上饒命!」
噙著笑意,拓跋明翰看著朱顏惜「朱小姐,你可有話說?」
「回皇上,這守衛,謊言連篇,請皇上明鑒。」
「哦?」拓跋明翰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朱顏惜。
微微地福身,朱顏惜不卑不亢地「按照守衛的話,顏惜該是心思歹毒,未免夜長夢多地,買通了首領大人,意圖燒死世子妃,結果,自己亦自討苦吃地,不慎也陷入火海,險些葬身,不過,若真是如此,皇上,顏惜是不是,也可以買通這首領大人,暗下殺手才是,何必,要自己以身犯險呢?再者,這這首領大人,也是愚不可及地,盲目自裁,為什麼不是暗殺這知情的守衛,栽贓嫁禍他以權謀私來得痛快,而要給他,如此在自己身故后,詆毀自己,為自己的家人,留下禍患呢?」
朱顏惜的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意,「此外,顏惜自未央宮出來,穹王爺便一直守候在外,落日風冷,王爺還將自己暗紅色的披風,贈予了顏惜,這守衛所說,簡直荒謬,王爺闖入火海救出顏惜,眾人都能看得到,顏惜身上的披風。若是按照守衛說的,難得,王爺竟愚昧到,在火海中,不忘為顏惜覆上披風?」
「卑職疏忽,只是注意朱小姐披風下的衣裙,沒有將紅色的披風描述!」守衛急急插話。
「簡直一派胡言,本王何時,有紅色的披風!」拓跋元穹狂怒的眼裡,帶著肆虐的殺意,直直盯著守衛,霸道的氣息,令守衛哆哆嗦嗦地顫抖著。
「是誰,要你誣陷本王的王妃!」
「就是啊,你這小小的守衛,欺上瞞下,是要株連九族的!」麗嬪插話道。
「卑職,卑職是被木才人指示,陷害皇後娘娘的,卑職有罪!」幾個磕頭后,守衛便咬舌自盡,來不及阻止的拓跋元穹,冷冷地看著麗嬪,冷哼了一聲「麗嬪娘娘,好大的氣勢,父皇的心思,還真是能揣摩,欺君之罪?株連九族?」
拓跋元穹的話,麗嬪只能靜靜不語,而皇帝的皺眉,已然表明了,自己對麗嬪的不悅。
「朱顏惜!」拓跋明翰皺眉喚道,「既然如此,你是如何,在天牢出現?」
「回皇上,顏惜只是記得,昏迷前聽到兩名宮女,在討論皇貴妃死得蹊蹺,出於對王爺的關心,顏惜稍稍走近,便被迷暈了過去,若不是被橫樑砸傷手臂,只怕,連自己如何死,都不得而知。」
朱顏惜的話,令皇帝和拓跋元穹皺起了眉頭,而後,朱顏惜身子踉蹌地,在拓跋元穹及時的攙扶之下,暫時留在了偏殿休息。
送走了皇帝,拓跋元穹緊緊盯著朱顏惜,微微嘆氣「顏兒,你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
「王爺,迷暈是真,緣由是假,只是,顏惜只能出此下策。」
拓跋元穹皺眉「皇宮,是最污穢的地方,本王不希望,你牽連其中。」
「王爺,娘親的死,我確信,與這污濁的後宮息息相關,我不能,要我母親,無辜枉死。」思及塵閣最後查出的線索,加之皇后姨娘道明的往事,朱顏惜的眼裡,閃過沉痛。倔強的,「王爺不肯幫我,我自會另謀方法。」
「你在威脅本王!」
「王爺說過的,我們之間的交易,各取所需,而你,也會盡你所能,幫助於我,不是嗎?」
劍拔弩張的氣息,在二人之間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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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地偷笑,看誰還說我是三千黨,我得意地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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