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誘餌
鳳儀宮正殿。
地上橫躺著兩具女屍。
一個被剝了皮,一個則被腰斬。
房樑上倒吊著一個小孩,地上血跡未乾。
一老一少兩個宮女正在給一個木然的女人穿鳳袍。
兩個宮女的手上都包裹著布條,連一片肌膚都沒有露出來。
女人四肢皆已斷,張大的嘴裡,顯得空空蕩蕩,已然沒了舌頭。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東陵國昔日的祁王妃,如今的皇后墨昭華。
地上的女屍是她的陪嫁丫鬟珍珠與琥珀,房樑上被割破頭顱,放乾鮮血而亡的孩子是她的獨子。
「母后,兒臣願來世還做您的兒子,但兒臣希望母后能給我一個親生父親……」
墨昭華看著兒子小小的身體,想著他稚嫩的遺言,張嘴吐出一口鮮血來。
她身為母親,卻不知自己孩子的父親並非楚玄寒,可她分明不曾背叛。
兩個宮女為墨昭華穿好衣服才取下手上的布條,想讓這鳳袍有問題。
她認得這年輕的宮女是她庶妹,貴妃墨瑤華的陪嫁丫鬟錦秋。
那個年紀大點的宮女,則是昔日她嫁入祁王府後,她院子里的管事綠意。
綠意麵無表情,「這鳳袍被劇毒浸泡過,無解藥,但短期內你死不了。」
錦秋則笑,「你莫怪我們心狠,都是主子的吩咐,誰讓你擋了娘娘的道呢?」
「若非陛下要藉助輔國公府的勢力,祁王妃的位置又豈輪得到你?」
「娘娘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陛下的身子你碰不得,更沒資格生皇子。」
「鳥盡弓藏,輔國公府已無用處,不除了他們,娘娘就永遠別想坐上后位。」
「你如今就好好當個誘餌,將御王引誘過來,陛下說他見到你的舌頭必會闖宮。」
御王楚玄遲?
墨昭華的心猛然一震。
兩個宮女很快離去,鳳儀宮的大殿中,只剩下墨昭華與三具屍體。
不久后外面傳來兵戈相交的聲音,墨昭華有種不祥預感,那極有可能是御王。
隨著打鬥聲臨近,一道清冷低淳又帶著焦急的聲音傳來,「皇後娘娘!」
楚玄遲一身玄衣勁裝,單手持劍衝進了鳳儀宮,身後還跟著幾個持刀的人。
看到他,墨昭華既意外又欣喜,但最終化為擔憂,她拚命搖頭,示意他別過來。
她沒了舌頭,張大嘴努力發出渾濁不清的聲音,想讓他遠離自己這個毒誘餌。
楚玄遲看著她空蕩蕩的嘴,心中猛然一痛,楚玄寒竟敢真的拔了她的舌頭!
他幾日前在外得到消息,楚玄寒以謀逆之名處理了輔國公府。還是皇后親自行刑,以弓弩當眾射殺。
他快馬加鞭趕回,途中收到一條舌頭,附上書信寫明皇后被拔舌,斷四肢。
那一刻他沒信,以為楚玄寒不敢,可此刻墨昭華張開的嘴擊碎了他最後的希望。
他迅速走向那張鳳椅,想要將墨昭華帶走,「皇後娘娘恕罪,臣救駕來遲。」
不要過來!
墨昭華痛苦的搖頭。
楚玄遲堅定的腳步從未遲疑,終將破敗的人兒抱入了懷裡。
墨瑤華欣喜若狂,「陛下,成了,我們成了!」
墨昭華滿臉歉意的看向楚玄遲,未乾的血淚沿著眼角緩緩流下。
楚玄寒被侍衛簇擁著,「朕說的沒錯吧,楚玄遲定會碰這個賤人!」
墨瑤華與他並肩而站,「是,陛下英明,知己知彼。」
「楚玄寒,你怎麼敢如此對她,本王說過,她一日為後,你便一日為君。」
楚玄遲還沒意識到自己落入了怎樣的圈套,滿心就只有墨昭華的安危。
而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墨昭華震驚到無以復加,她從不知有此事。
御王為了她,除了今日闖宮救駕,昔日威脅帝王,到底還做了些什麼?
楚玄寒聽到楚玄遲的話,臉色變得鐵青,昔日的屈辱瞬間湧上心頭。
手握兵權的戰神王爺,將劍尖住他的脖頸威脅,而他卻連個屁都不敢放。
想到這楚玄寒眸子陰沉,「與其威脅朕,不如試試看你可還能調動半分內息?」
楚玄遲聞言當即運功,果然無法提起內力,應該是中了軟筋散一類的藥物。
墨瑤華得意洋洋,「御王殿下,你心上人這件淬了毒的鳳袍可好看?」
心上人……
墨昭華被震驚的無以復加。
楚玄遲這才明白,為何墨昭華一直對他搖頭。
他眸光微暗,關心則亂,他未注意到他們會以這種方式下毒。
楚玄寒話語森然下令,「將逆賊拿下,就地處決,至於楚玄遲,暫且留著。」
楚玄遲權勢雖大,但這次事出突然未做準備,在這場陰謀中落了下乘。
他的人死的死,降的投,最後只剩下他,依舊抱著將死的墨昭華。
楚玄寒屏退左右,只留墨瑤華作陪,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了他們面前。
墨瑤華抬腳踩在墨昭華的臉上,用力碾壓,「你是嫡女,是正妃,是皇后又如何?最後不都為本宮做嫁衣?」
楚玄遲不想她受辱,想要反擊,可惜內力盡失,且中毒已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
楚玄寒也踩在他臉上,「你兵權在握又如何?昔日你有機會取代朕,但為了這女人甘願屈居朕之下,今日便再無機會。」
墨昭華渾身一震,渙散的眼神竟然再次聚焦,難以置信的看向身後的楚玄遲,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