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父皇是父皇,我是我

第二百八十一章 父皇是父皇,我是我

季子墨看著御案后的皇帝,道:「恨。」

皇帝苦笑:「你倒是敢說。」

季子墨目光清亮:「孩兒未見父皇時是恨的,恨父皇對我不理不睬多年,恨雖有至親卻好似孤身一人,可當孩兒見到父皇就不恨了。」

「為何?」皇帝問。

「因為父皇雖沒在我身邊,但父皇也一直在我身邊。」季子墨道,「若非父皇,鎮國公不可能常伴孩兒身畔,教授孩兒學識;若非父皇,孩兒也不能安穩過了十四年;若非父皇孩兒早已經死了。」

皇帝道:「若非朕,你可能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郎君,根本不必承受這些。」

季子墨彎唇,溫潤若秋水。「若非是父皇,又哪裡有孩兒。」

「可父皇不止有你一個孩兒。」皇帝道。

季子墨低笑了聲,道:「父皇,若孩兒日後也是父親,也不會只有一個孩兒。」

「孩兒常聽聞『手心手背都是肉』,可當手掌握下手心無礙,以拳對敵又是手背有損,多少都有偏心,但若非手心於抵手背又怎能有力?孩兒以為無論是手心還是手背缺一不可。」

……

季子墨退下。

殿門關閉,皇帝吟喃:「大伴,你說朕可能信他?」

一直靜立在後的高德無聲走前幾步,道:「殿下與五殿下好的就像是一個人兒。」

皇帝也笑了:「是啊。」

對這個兒子,他是愧疚的。

回宮之後也想著要彌補,可哪怕因為明妃,也不免心有隔閡。

今兒他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實乃欣慰。

**********

馮雲奉上摺子也不管會是什麼後果,只顧去忙了。

昨兒晚上老父親祖父就給她出了這個難題,既然覺得上朝有意思,那就意思意思唄。

還想著先寫出來請老父親祖父看一看,突然間有人暗箭傷人,她也就顧不得了。

費腦子的事兒她真干不來,完成任務這種事情她可以做到。

當日下午,皇帝攜百官在獵苑遊玩。

皇帝每年都來獵苑,但每年獵苑都和往年不同,隨同的官員也未必和往年一般無二,皇后和貴妃未同行,是以抬眼看去只見滿眼朱紅紫袍。

馮雲護衛在側,看到了不遠處的神醫爺爺,意料之中祖父和老祭酒沒在這邊,據說是去泡溫泉了。

高德大監侍奉在皇帝身側,太子像是孝子在另一側小心侍奉,三皇子和旁邊近前的幾位大臣說著話,四皇子五皇子在旁邊像是在隨聲附和。

一開始二皇子也在皇帝身後跟隨,漸漸的就湊到了三皇子那邊。

太子的眼中略有急色,皇帝似乎是察覺到,要太子喚三皇子上前。

太子喚過三皇子,三皇子站到了太子原來的位置上,太子到了後面和一眾官員言談。

待皇帝停下歇息時,太子又急匆匆趕過來侍奉。

馮雲不知道旁人怎麼看,反正她看著太子有點兒累。

當然她更累。

一路上就盯著皇帝,都顧不得看行宮花苑之景。

好在皇帝歇息時,朝臣們各有本事,吟詩稱頌,字字不凡。

一個半時辰,皇帝才迴轉,馮雲只能說皇帝身體不錯。

入夜,高德大監前來。

馮雲摒去左右,高德大監給她一份摺子。

正是她呈上去的,皇帝在她所寫旁邊做了批註。

「陛下說雲郎君很不錯,雖年少但言之有物。」高德道,「四殿下在兵部任職時也曾呈上摺子,所言與雲郎君有些地方頗有相似,陛下聖眼,道不過巧合,且細微之處更有不同。陛下親筆批註,雲郎君不妨寫的再細緻些。」

高德大監笑眯眯的看著她,就像是彌勒佛。

馮雲行禮:「是,多謝大監,多謝陛下!」

「咱家謝不得,謝陛下就好。」高德笑的更和氣,「咱家此來只為這封摺子,既摺子送到,咱家也就該回了。」

「謝大監。」馮雲道。

高德道:「雲郎君不必太過拘禮了,尚且年幼不是?不過明兒的兩衛比試,可是不能放水,鎮國公府的威名不在京都多年,總要人記起來才是。」

「懂的。」馮雲揚唇一笑。

即便只是扎了個髮髻仍俊美的面龐一下子就有了女兒家的嬌態。

高德想到了那位三皇子妃,三殿下也是個有福的。

馮雲送高德離開。

隨著高德大監離去,各處耳目紛紛稟報。

*

「大監為何去見她,是有密旨?」

「不會,陛下對那位老鎮國公多有忌憚。」

「別忘了那位神醫是鎮國公府找回來的,陛下又怎麼會下狠手。何況現在是鎮國公府的女郎在護衛行宮。」

「即便是老狗,也能用一用。」

「難不成真有密旨?」

「……」

太子聽著周遭低聲,目露狠色。

*

「若是真有密旨父皇也不會是高大監。」三皇子道,「誰不知道高大監是父皇身邊的,高大監往哪裡去,咱們的眼睛就盯到哪裡,父皇才不會行下如此事。」

「那依殿下之見,是謂何?」

「不是說今兒這位雲郎君上了摺子?」三皇子道,「你們可不要小瞧了這位雲郎君,她可是在鎮國公跟前學過東西的,大抵這份摺子上有些實物,陛下勉力罷!順帶的也看看有沒有人自亂陣腳。」

「不錯,殿下明鑒。」

*

「四哥,雲郎的摺子上寫的什麼?」季洛問。

季子墨一字不落的背了。

季洛已經習慣了四哥不同尋常人的記憶,嘿嘿的笑:「她讀書沒我多,不少都是白話。」

季子墨看著他,季洛輕咳,正經了神色,「不過言之有物,比我強,父皇必然做了批註要高大監給雲郎參詳。」

季子墨失笑:「你倒是明白。」

「嘁,咱們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嘛。」季洛抱臂,「不過我就是奇怪,為何父皇待雲郎好,還給三哥定了國公府上的女郎,偏還有傳言說父皇對鎮國公府忌諱頗深?」

季子墨低頭看著書冊,道:「不是傳言。」

季洛色變:「四哥在西山寺,若非是鎮國公——」

季子墨頭也不抬,打斷:「父皇是父皇,我是我。」

季洛抿唇,也坐到了季子墨身側,埋頭案牘。

四哥說的沒錯。

父皇是父皇,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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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憨女郎的躺平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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