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早有預謀
皇帝看著季子墨。
季子墨看向皇帝。
父子兩個你看我我看你。
一旁高德左瞧瞧右瞧瞧站到角落,權當自己隱形不在。
「父皇何意?」季子墨。
「不知?」皇帝簡短兩個字已見重色。
季子墨垂眸:「三哥是向父皇示弱。」
皇帝目光閃動:「繼續說。」
季子墨道:「國公沒有瞞著父皇,欽定皇子妃身患重疾,為皇室顏面,聖旨理應作廢,父皇卻什麼都沒說,就是看三哥如何做,鎮國公敢把三哥阻在門前三日,也是知道父皇的心思,今日大雪,聽聞鎮國公府大郎君往望東伯府納徵,鎮國公沒理由再拒三哥於門外。」
「三哥不惜如今的皇子妃有疾,仍一心求娶,還守在國公府門外三日,就是告訴父皇不敢有違。」
皇帝搖頭:「你都看出來了,你三哥這法子不靈啊!」
「靈不靈無妨,好用便可。」季子墨道,「經此一事,在滿朝官員眼中,三哥忍辱負重,可堪重任,也叫父皇放心。」
皇帝看著眼前這張像極了這些時日以來越發頻繁的出現在夢中的面孔,搖頭道:「你就不會說些好聽的?」
恍惚的那張面孔在眼前嫣然一笑,似是撒嬌又似是倔強:「在陛下跟前說好聽的人還少嗎?我說的並無虛假,陛下不喜歡聽是陛下的錯。」
耳邊清潤聲音響起,又是倨傲清淡:「父皇聽的好聽的話太多,兒臣如何想自當如何說。」
*******
「就我們兩個,當然是怎麼想就怎麼說了。」
明晃不定的燈火中,馮妙一邊看賬冊一邊算賬,一邊和馮雲說話,「你們是親姐妹,一個肚子里出來的,別說是她想殺你沒殺成,就是真的殺了你,伯父伯母還能殺了她不成?寒冬臘月的,你來這邊看她,更是無可厚非。」
「我可就不一樣,自小就彼此看不順眼,這個時候不過去落井下石已經是我自生芳華寬宏大量了!」
坐在對面的馮雲也一邊擺弄算盤一邊看賬冊,一邊附和應聲:「是是,我也沒說什麼呀。」
馮妙嗤聲:「是沒說,可你從那邊回來,臉黑的呀,跟炭都有得一比。」
馮雲訝然:「什麼時候和你比過?」
馮妙一滯,抬頭瞪向馮雲,拍桌。
嘶——
馮雲看著馮妙吃痛的神色,眨巴了下眼睛:「疼嗎?」
「啊啊啊——」
馮妙左右看著桌上實在是沒什麼能扔的,索性把桌上擺著的糕點扔過去一塊兒,馮雲抬手輕輕抓住:「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要憫農,哪裡能這麼浪費的。」
隨後又扔到嘴裡:「好吃。」
馮妙腦門青筋直蹦。
氣死了!
正就是馮妙打算直到從鎮國農莊離開之前都不理會馮雲的時候,馮雲雙手捧著奉過來一本賬冊:「算好了。」
眉眼彎彎,嬉皮笑臉。
馮妙扭頭翻了個白眼,快速的把馮雲的冊子抽過來,又給馮雲扔過去一本。
馮雲接過來,二話不說埋頭就算。
馮妙嘴角勾了勾。
這些時日馮雲在家裡憋的發慌,跑到她這裡來,接近年關,她忙得腳不沾地哪裡有工夫,好在不經意發現馮雲也會算賬,這當然要物盡其用。
馮妙馮雲算著帳,誰都沒說話,只聽到噼里啪啦的算盤聲。
馮雲算賬當然手到擒來,這是作為社畜的基本活兒,古代工具算盤也別有乾坤,用起來竟自覺玄妙。
年底了,都忙。
她不能出府,只能靠這個打發時間,也順帶的看看自家還有多少底蘊。
這幾天看過來,相當豐厚。
叔母家好有錢~
「你只知道我和她互相看不順眼,卻不知道是怎麼由來的,畢竟那時候你還小,傻乎乎的就知道玩耍,哪兒曉得被稱為自幼就聰慧的馮清人前人後兩個模樣,明著『姐姐』的喚,轉頭就是目中無人,我又怎麼能忍~可母親又哪裡信我。長此以往,我又怎麼痛快。」
馮妙似是埋怨的念叨了句。
馮雲撥算盤的手頓了下,道:「其實大姐姐還是惦念著的,不然又何必與我解釋?」
馮妙神色微怔,是這樣嗎?
或許吧!
……
馮雲和馮妙在鎮國農莊待了一日。
馮妙窩在農莊里算賬,馮雲幫了會兒忙就去查視農莊。
大雪還沒有停,雖沒有什麼風兒,但騎著馬兒,雪花打在臉上冰涼。
馮雲沒有阻隔,只覺得這天氣凍一凍腦子挺好。
一直到遇到熟悉的人,馮雲臉上才洋溢出笑容。
曾經祖父身邊的親兵許大山,斷臂,還斷了半隻腳,
原來初見時,馮雲就覺得慘烈,現在再見,馮雲再多佩服。
卻不知許大山看到馮雲臉上的笑容比上回見到她時還要燦爛。
「雲郎君來了!」
一聲吆喝,即便是因為下雪天各自躲在屋子裡的農戶也都跑了出來。
雲郎君,來過咱們農莊的小女郎,跟南夷的兵真刀真槍拼過的!
雖然如今的京都早已經不再評論鎮國公府那位小女郎,可在鎮國農莊,馮雲已經是不遜色於鎮國公府大郎君的存在了。
一眾的熱鬧,馮雲也不客氣的進去了屋子裡歇息。
屋子裡暖和,農莊里也沒有被破敗房屋倒塌的事故。
早就有管事挨個莊子通知了,只是臨近的莊子還是有慘事發生。
「田子還有同莊戶的幾個去幫忙了。」許大山道,「雖說不是咱們鎮國農莊的莊戶,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沒被恩將仇報吧?」馮雲問。
許大山哈哈一笑:「咱們鎮國公府在,誰敢?」
馮雲彎起了眼睛。
許七斤許蘋蘋兩個雖然只見過馮雲一次,但再見馮雲還是湊過來。
馮雲心知肚明,給他們兩個一人一塊兒糖。
「這可是從宮裡出來的最好吃的了。」
許蘋蘋眨巴著眼睛乖乖的,許七今的眼睛在她說「宮裡」的時候就已經黏在上面了。
莊子里還有其他幾個孩子,馮雲也都給了糖。
孩子們輕易被哄。
而也就是馮雲分糖的功夫,屋子裡也多了各種的吃食。
不是臨時準備,根本就早有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