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告狀

柳家老宅的正房裡，鄭氏坐在炕桌旁，小鄭氏和柳福順便坐在炕下的桌子旁。

鄭氏的老來女柳臘梅則坐在一旁做衣裳，柳臘梅今年十四了，翻過年就該到了議親的年紀，鄭氏早就給柳臘梅準備了兩塊好料子，如今柳臘梅便正用那料子給自己做兩身衣裳，等著相看的時候穿。

這柳家老宅是柳家的祖宅，當初柳老爺子和自家大哥分家的時候，柳家祖宅便分給了柳老爺子的大哥，而柳老爺子則是自己在村裡另外買了宅基地蓋的房子。

便是當初田地也分得不是特別公平，因為柳老爺子的大哥佔了年長的優勢，所以分得了三分之二的田地，別看柳老爺子如今家中的田地跟老宅的差不多，那都是柳老爺子後來自己掙出來的。

小鄭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鄭氏訴委屈：「娘，二嬸給我這一巴掌可結實呢，您看您看，現在印子還沒下去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這哪兒是打我的臉啊，這分明就是在打您的臉啊。」

小鄭氏指著自己的臉，就湊到鄭氏跟前，讓鄭氏看個清楚。

鄭氏的臉有些沉，小鄭氏是她兒媳婦，又是她娘家侄女兒，段氏當著村裡人的面打小鄭氏的臉，多少是不給她這個做大嫂的面子。

小鄭氏時不常的去柳絮家要東西，她當然是知道的，但她覺得這都是理所應當的，畢竟當初她那個死了的老頭子可是叮囑他二弟，要照顧自己一家子的，要點兒東西怎麼了？不是應當應分的？

怎麼今天就這麼撕她的臉面？

等等，不對！

鄭氏盯著小鄭氏，眯了眯眼睛問道：「你是不是說什麼不好聽的了？」

「啊！」小鄭氏沒提防自家婆婆會問這麼一嘴，當即有些卡殼，想想之前自己說的話，便嚅囁著不敢說出來。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柳福順便皺眉道：「你到底說什麼了？」

「我……我就是說……說……」小鄭氏思索著，怎麼說才不會讓婆母和當家的發飆，畢竟她當時那話確實有些過。

「到底說什麼了！」柳福生見小鄭氏吞吞吐吐的，不由一拍桌子問道。

柳臘梅看了一眼小鄭氏，微微撇了撇嘴，她這個大嫂肯定沒說什麼好話。

「快說，到底說什麼了？」看著小鄭氏的樣子，鄭氏只覺得額角一跳一跳的，平時看著這個侄女兒挺聰明的，今兒不會犯傻吧？

「就是……」小鄭氏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說辭來，便乾脆破罐子破摔：「就是說柳絮那丫頭扯謊，將來嫁不出去。」

「啪」的一聲，鄭氏氣得狠狠的拍了炕桌，指著小鄭氏就罵道：「你魔怔了，柳絮那丫頭你二叔他們有多寵，你不知道？你還當著全村人的面兒這麼說，你二嬸打你一巴掌，那都是輕的。」

「娘，我那不是……那不是氣急了嘛。」小鄭氏委屈得不行：「柳絮那丫頭小嘴巴巴的，您都沒看到，那麼多好東西呢，不僅不讓我進院子，還把我之前說的話都扯出去了，所以……所以我才一不小心禿嚕嘴了嘛。」

小鄭氏縮了縮脖子，她知道自己今天說錯話了，可自己也挨了一巴掌啊，可疼了，她都當奶奶的人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被呼大巴掌，她的面子往哪兒擱？

「我平時怎麼跟你說的，啊？」鄭氏氣得恨不得也打小鄭氏一巴掌：「你二叔二嬸那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不讓進你不會先別進，等回頭再去說兩句好話，什麼要不來，偏要當著村裡人的面攀扯柳絮那丫頭，你瘋了是不是？以後要是你二叔二嬸不肯給東西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娘，你是真沒看到那麼些好東西啊，光是肉就有五大條呢，一條就四五斤，那是多少肉啊，還有那布，那顏色可鮮亮呢，還是細棉布呢，臘梅不是快要議親了？若是能要來給臘梅做兩身衣裳，多齊整。」小鄭氏知道鄭氏疼小姑子，忙忙的說道：「還有那麼多點心果子，對了，還有油呢，好幾罐，娘，那麼些好東西呢。」

「嘶——」鄭氏皺了皺眉：「那麼多東西？都是你二叔家買的？」

「可不是。」小鄭氏撇了撇嘴：「還特意雇了馬車給送回來的，娘，要不是那些東西，我也不會被柳絮那丫頭給氣著。」

一旁的柳福順聽了，不由得眼睛閃了閃，那麼多好東西啊！

「娘。」柳臘梅聽到小鄭氏說鮮亮的細棉料子，又看了看手裡的粗布，頓時覺得手裡的布不好看了，她轉頭看了看鄭氏，不由得嘟了嘟嘴。

鄭氏想了想，便說道：「行了，過兩天我親自去你二叔家坐坐。」

「誒。」

屋裡正說著話，院子里就傳來柳慎行的聲音：「大奶奶在嗎。」

「哎，來了。」小鄭氏看了鄭氏一眼，便笑著迎了出來：「哎呦，是慎行啊。」

說著，便看著柳慎行手裡的肉。

昨天柳老爺子已經告訴小鄭氏，會給老宅這邊送肉，所以今天殺完豬，柳老爺子便讓柳慎行過來給柳家老宅這邊送了三斤野豬肉來。

柳慎行只冷淡的喊了聲大堂伯母，便進了正房，對鄭氏說道：「大奶奶，我爺讓我給您送點野豬肉過來。」

鄭氏笑得慈祥：「慎行啊，辛苦你了，跟你爺說，讓你也破費了。」

「不辛苦。」柳慎行將野豬肉放在了桌子上，又跟鄭氏說了兩句就趕緊回家了，他一點兒都不喜歡來老宅，總覺得大爺爺一家都透著一股假模假樣的勁兒。

當然，也有好的，二堂哥柳金田就很好，但二堂哥經常去外面打工，總不在家。

看到柳慎行走了，小鄭氏嫌棄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野豬肉，便對鄭氏說道：「娘，您看看，買了那麼多好東西，一樣都捨不得給您送來，那怕送來一匹布呢，二叔一家真是越來越摳搜了。」

鄭氏抿了抿嘴：「行了，回頭我找你二叔說說，趕緊的，把這肉拿廚房去切三兩下來，晚上炒菜，其他的給我拿過來，我收著。」

「哦。」小鄭氏忙應了一聲，就拿起野豬肉要去廚房，就聽後面鄭氏吩咐道：「別忘了給丁氏送一點兒去，餓著我小重孫，我可不饒你。」

「哦，知道了，娘。」小鄭氏心裡暗戳戳的把丁氏給記恨上了，就因為丁氏，自己挨多少罵了？不就是少給了她一點兒飯嘛，居然還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