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第十章 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沈玄度扯了扯嘴角,只覺臉上肌肉牽扯著發疼,一時間臉上的表情甚是怪異,惹得李初笑出了聲。

沈玄英和小蠻一直跟在馬車兩側,聽見這聲淺笑兩人不由對視一眼,肉眼可見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同時又覺得,這樣挺好。

九歸是個小城,城雖小,但卻是橫在商乾北方的又一道屏障。

這座城依山而建,因著地勢易守難攻。但也因為地勢,城區已擴建到了極限,一整座城,也只可容納兩千多人。

李為謙與劉宣帥大部分人馬穿城而過,帶使者先行。李豐燁與沈玄度皆需休養,便留在九歸耽擱幾日。

循著山路進到城內,熙熙攘攘的行人一片安寧,每個人做事都不緊不慢,彷彿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的樣子。

沈玄度躺在客棧的卧房裡,依舊昏昏沉沉。

自然有大夫前來醫治,換了幾個大夫基本都扔下一句:沉痾舊疾,不宜勞累,養著吧。

養著倒也沒什麼,但她終日里昏昏沉沉,毫無起色,看得人心焦。

沈洛白的傷勢也不算輕,但年輕時底子好,恢復起來倒算快。

他看著沈玄度昏沉的樣子,眉頭就沒展開過。再看一眼一旁的李初,心頭火氣直冒。

這些年來閨女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寄往乾京的小玩意和書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看著,雖未曾過問,但也知道李初沒有回過自家閨女一個字。

「別在這兒杵著,出去。」沈洛白沒好氣的對李初抬了抬下巴。

李初一愣,看了眼睡著的沈玄度,只得出去。

玄英大氣不敢出,小蠻往她身後躲了躲。

這時沈玄甄興沖沖的從外頭跑了進來,手上還牽著個老頭。

「壺翁,你倒是快點兒。」玄甄嘴裡念叨,腳下生風將那老頭扯到沈玄度床前。

「哎呦,哎呦,你個混小子,這把老骨頭快被你晃散了。」老頭嘴裡抱怨著,但手上卻穩穩的搭上了沈玄度的手腕。

片刻后,才道,「小丫頭真是命大,內臟快碎了還沒死也是奇迹。呦!小臉花成這樣,怕不是要留疤呦!」

沈玄甄急的嚷道:「壺翁,你倒是快治啊!」

老頭瞥了他一眼,從懷中取出紙包,打開取出根細長針,毫不猶豫的扎在沈玄度的人中。

針尖入皮肉,沈玄度痛呼出聲,人跟著悠悠轉醒。

「丫頭,醒神,如何受的傷?」

沈玄度醒神的功夫,巡風先答道:「兵器是一把帶刺的大鐵鎚,具體如何傷的沒看到。」

「砸在了胸口,那人胳膊被我砍了,用的力氣並不算大。」沈玄度清醒的道,「義父,許久不見,又要勞您救我一命。」

「得了,瞧你這神色,小命算是保住了。小小年紀,有什麼想不開的要這麼不要命的打仗?」

又指了指身後跟進來的李初道,「這小子可是當年京里那個?」

「是。」沈玄度清楚的答道。

「長成這般模樣了啊。」壺翁笑眯眯的道。

「是啊。」沈玄度跟著彎了彎嘴角。

壺翁又細細的給沈玄度把了一遍脈,沉思片刻后開了藥方,又叮囑了相應事項。沈玄度的事情落定,壺翁指了指李初,示意他坐下搭脈。

李初伸手遞出手腕,壺翁仔細的摸了摸,片刻後點頭道:「嗯,不錯,身體底子好,這些年恢復的不錯。」

也許是九歸過於安寧,又得了壺翁的醫治,沈玄度服藥后睡得踏踏實實。

屋子裡應該是燒足了炭,暖暖的,直叫人想一直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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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濛蒙中,似乎回到了那一年,應該是乾熙十九年。

她快要過十歲的生辰,爹說十歲得過個大的,小五歲的弟弟沈輕舟比她還高興。

那時候他們一家人馬上要搬到乾京住,宅子在將軍街上,據說鄰居是父親母親的好友。磐安寒苦,據說乾京氣候宜人,她與弟弟沈輕舟因為這事歡喜了好一陣子。

到達乾京的時候正值春天,柳絮滾得滿街滿院子,而且風是暖的。

自小生長在磐安的他們看什麼都是新奇,她本身也是個皮的,去廚房偷了火摺子,帶著沈輕舟去街上燒柳絮。

正巧出門便碰見好幾個年齡相仿的孩子,沈玄度一個招呼,好幾個孩子便跟著她一玩兒。

幾人互相介紹自己,沈玄度順耳一聽,並不往心裡記。等所有人說完,有個長得白白凈凈的男孩兒路過。

旁邊一個孩子拉了拉沈玄度袖子,咬耳朵道:「你可別跟他玩兒,他是個獃子。」

沈玄度明目張胆的指著那個男孩兒,不確定的問:「他,獃子?」

其他孩子整齊的點頭,那孩子似乎得到了鼓舞,再接再厲的說:「他叫李初,你同他講話,他從來不答。但又不是啞巴,有人聽見過他跟他哥說話。都說呆病會傳染,千萬不能跟他玩兒。」

沈玄度打量叫李初的,白凈漂亮,她第一眼挺待見這人。

「李初。」沈玄度大聲喊道,見人停下看向她,忙向前,「我叫沈玄度,剛搬來乾京,我爹叫沈洛白,拳腳功夫可厲害了。你呢,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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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初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要走。

沈玄度頓覺失了顏面,上前攔住他,道:「今天你要敢走,咱倆非得躺地上一個。」

李初無語,面無表情的看她,抱胸站定,倒也不走了。

沈玄度不再執著讓他必須回話,掏出火摺子滋啦點著了一堆柳絮……

怪就怪在她急於給自己爭臉面,沒仔細觀察四周。街角也不知是誰堆了一小垛黃草,曬得響干,火苗舔上去立馬著了……

等到沈玄度娘親得空去找他倆的時候,便見四五個孩子使勁在滅火。幸好火勢不大,滅的也及時,只燒著了黃草,未累及屋舍。

娘親抓了黑頭臟臉的倆人後脖頸,開口訓話:「沈玄度,是不是你帶的頭?」

其他孩子見此,四散跑了。

沈玄度知道逃不過一頓責罵,眼珠子滴溜溜轉,歪頭指向旁邊站著沒動的李初,紅口白牙道:「娘親,是這個小哥哥帶我們玩的。」

男孩兒應當是沒見過這樣的無賴,瞪大眼睛很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沈玄度,一時間沒能接上話。

這時有個衣著精美的婦人笑眯眯的走來,近前摟住男孩兒道:「望舒,怎麼了這是?」

沈玄度只覺天要亡我,忍不住朝著李初擠眉弄眼,這麼個空檔,娘親一巴掌拍在了後腦勺,只聽娘親道:「別提了,定是這個皮猴子偷了火摺子燎柳絮,差點點了屋子。這不,還想賴給初兒。」

那婦人不由笑出聲,拿出帕子貼近沈玄度,蹲下溫柔細緻的擦拭她臉上的灰塵,道:「你定是玄度,小字今今。錦姨知道你,活潑開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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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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