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哄哄我,哄哄我……
而陵江由吳川帶兵前往,戰事如何,無從得知。
海天水城也不太平,甘霖本來欲派李豐燁前往,但李豐燁佯裝病重,暫滯留在乾京。
他們一行人回到乾京時,乾京一片祥和,似乎劉成照和太子劉恆淳的離世並沒有動搖商乾國之根本。朝堂上反對甘霖執政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
吳川陵江一戰大勝歸來,海天水城也悄無聲息的沒了動靜。而今李初率兵大敗南平,更為商乾的穩固添了磚瓦。
所有一切似乎都在表明,皇太后就像曾經那般,大旱之年降臨人間,善心感動上蒼,天降甘霖解了大旱之災。如今在商乾被餓狼環伺之際,甘霖掌權,國之危機隨之一一解除。這讓百姓不得不感嘆一句,天命所歸。
乾熙三十六年,這個新年沈玄度過得格外不是滋味。因為沒了巡風,玄甄和輕舟也顯得落落寡歡。
李初從南平回來之後成了朝中新貴,是皇太后底下的紅人,一時在京中風光無兩。但李初在京中的名聲卻臭了起來,眾說紛紜下,都在罵他心狠手辣,為上位而屠盡南平城。亦有說他趨炎附勢,因為武功盡廢,導致精神扭曲,故而之後能做出什麼越軌之事都未可知。
沈玄度得知李初未阻攔巡風去南平尋她,還幫巡風潛進南平王城之事後,笑了,但格外苦。巡風若不去,她應該已經死在了南平。她的命,是巡風拿命換回來的。
守歲的時候,李初在宮裡參加宮宴未歸。沈玄度因為失聲一事,皇太后准許她在家靜養,故而並未去參加宮宴。
沈玄度帶著玄英和小蠻悄悄回了沈府,府內有些安靜,看起來不像是在過新年的樣子。玄甄和輕舟不知去了哪裡,壺翁倒是在,孤零零的一個人在亭子里生了火炭在獨酌。
沈玄度於巡風一事上覺得虧欠壺翁,壺翁也因巡風一事見到她便傷心幾分。回到乾京后,壺翁雖未離去,但兩人卻鮮少見面。
沈玄度欲轉身走開,壺翁突然開口叫住她,「丫頭,來陪義父喝幾杯。」
沈玄度示意玄英和小蠻去找輕舟,走上亭子坐到壺翁對面。
壺翁給她倒了杯酒,看著她喝下后道:「丫頭,義父沒有怪你。巡風那孩子認定了誰后是掏心掏肺的,他想去南平找你,誰也攔不住。」
沈玄度眼中空洞洞的,依舊沒有淚。壺翁嘆息,「可惜這麼好的孩子,最後還是死在了他爹手裡。」
沈玄度抓起酒壺灌了幾口,眼神一瞬不瞬的看著壺翁,壺翁驚訝道:「你想說話了?」
見沈玄度點了頭,起身去取了藥箱。銀針入穴,沈玄度猛烈乾咳幾聲,哇的吐出一口血。緩了片刻,低聲叫:「義父……」
「無事了。」壺翁抽出銀針,倒了杯溫水給她潤喉,「丫頭,巡風對你我二人來說很重要,但他死了,我們終歸要面對現實,別再為他難過了。」
沈玄度低低嗯了一聲,抬頭眼神堅定道:「義父,曾經在九歸城我跟您求葯,當時您不肯給。如今,我還是想要,義父能不能給我?」
「你……」
「回本朔源,當年娘和錦姨的死,我顧慮大局只將仇恨算在呼其圖和覡神的頭上。之後,更是竭力為北州百姓周旋多年。如今明知道他北州與甘霖勾結在一起而束手無措,而且照現在的情形下去,年後北州使臣必定要求商談兩國建立邦交之事。」沈玄度無比冷靜道,「我需要葯,需要趁著和談完成之前去殺了呼其圖。」
「這事你同李初商量過了嗎?」壺翁問道。
沈玄度別過臉去,「他不一定在意,無需同他商量。」
壺翁猶豫再三后,還是道:「丫頭,義父可以重新調整藥方,但那畢竟是虎狼之葯,雖能短時間內提升功力,之後對身體肯定有所損害。你們夫妻一體,茲事體大,還需同他商量定了才可。還有你爹,也不一定能同意。」
「同意什麼?」沈洛白的聲音突然響起,看到沈玄度后故作輕鬆道,「呦,今今,我兒終於肯出來走動走動了。」
「爹。」沈玄度喚道。
沈洛白見她開口說話,頓時喜道:「好了?哎呀呀,我今天特意在心裡同你娘念叨你來著,回來你就好了。看來,還是你娘疼你。」
沈玄度勉強笑了笑,看到李初走進院子,站起身道:「爹,義父,我先回去了。」
沈洛白看著她朝著李初走去,眉頭皺起,他這個女婿真是越發讓人看不懂了。而沈玄度,巡風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他彷彿又看到了從雪山上受重傷回來后的沈玄度,看著有呼吸,卻好似是個空殼子。
李初渾身酒氣,抓住沈玄度的手腕出了沈府。他好像並不想回家,牽著沈玄度在街上四處亂逛。沈玄度看著他走路歪歪斜斜,跟著逛了好大一圈后,才意識到,他所去的皆是他們小時候常去的地方。
最後街上空蕩蕩的只剩他們二人,李初將她扯進一個窄小衚衕,將人圈進懷裡,含混道:「哄哄我,哄哄我……」
沈玄度心中抽緊,兩人真是應了李初互相折磨的那句話。巡風的事上,她說不出責怪的話。因為站在李初的立場,天平的一方是朝著她沈玄度傾斜的。
可於她沈玄度而言,巡風的命同樣重要。一命換一命的話,她寧願死的是自己。
李初下巴搭著她肩膀蹭著,嘴唇貼在她耳側呢喃道:「這次,我是不是真的要失去你了?我不恨你了,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你醉了。」沈玄度一動不動任他抱著,隨即又苦笑著問,「綏寶,你還愛我嗎?」
「愛!」李初回答的毫不猶豫,「我那麼愛你,你感覺不到嗎?今今,我好愛你,會一直一直愛下去。」
「但你也恨我,不是嗎?」
「恨?」李初收攏雙臂,「是啊,我恨你把我當個廢人,恨你什麼事都瞞著我,恨你不在意我,恨你說走就走,說丟下我就丟下我,恨你趕我走的時候那麼決絕,恨你答應我事一樣都做不到,恨你不明白我……」
沈玄度在他一連串的恨里愣了神,只聽李初長長嘆息一聲,「沈今今,你為什麼都不來哄我?說幾句軟話,好好跟我道個歉,我就原諒你了。你冷著臉不理我,還說什麼若我有心儀之人,不介意我娶個平妻進府門。你說的是人話嗎?」
「是你先冷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