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食人的不是獸

江淮月偏頭看向他，「那要是我殺了你先前那主人嗎？你會不會為你主人報仇？」

那食人獸像是想到了先前受到的那些折磨與屈辱，波瀾無驚的黑瞳少見的閃爍了兩下，似是大仇得報的痛快。

少見的恢復了人性。

「弱者本就該死不是嗎？」那食人獸抬頭看江淮月，眼裡似乎有疑惑。

食人獸本以為會從江淮月的嘴裡聽到贊同的答案，畢竟這樣江淮月就能為自己完全開脫，可江淮月確實少見分外嚴肅的回答：

「弱者當然不該死。」

「這世上並不是只有強者才能或者，任何人都有活著的權利，弱者當然有。」

「而唯一不該活著的，就是惡人，做了喪盡天良，為一己私利傷害別人的，不該。」

江淮月回答的有理有據，這是她的一直堅信的原則。

她初來乍到這個世界不過短短几個月，是足夠的幸運才帶著空間，覺醒了異能，有了反抗的能力。

可若她沒有呢？她身為弱者也不該活著嗎？

當然不是。

而這個世界的任何弱者都不該是被欺負的理由。

人是高級動物，弱肉強食的法則並不適用於人類社會，至少江淮月是這樣認為的。

那食人獸聽了江淮月似是半夢半醒，半天也沒做出反應。

「這話，從未有人對我說過。」

他是在死人堆里長大的，將他帶回去的人牙子在訓練他們的時候也只說變強是他們能活著的唯一選擇。

他是從人群里殺出來的，是踩著同伴的屍體才有的活的機會。

為了讓他們能夠有非人的能力，人牙子避著他們喝同伴的血，吃同伴的肉，這才有了人人畏懼的食人獸的存在。

又生怕他們太過強大脫離掌控，便用最殘酷的手段束縛著，下蠱，入針，無所不用其極。

其實食人的並不是獸，是人心。

人的貪心。

食人獸沉默了好久，很長時間都無法消化江淮月的話。

「那現在有了啊，你的新主人。」

江淮月倒是對這個主人的稱呼挺適應的，這才說了兩句，就已經應上了。

「你就叫食人獸？太難聽了吧，聽著叫什麼怪物。」

從小他便是被這麼培養，並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麼難聽的。

反正也只是個殺人的工具，唯一能做的是殺人就好。

「那主人可以為我取一個。」

江淮月十分認真的垂眸想了想，「今天是初一，那就叫初一吧。」

潦草又十分嚴謹。

「初一？」初一在嘴裡一直琢磨著自己的名字，似乎很難理解。

「初一是什麼意思？」

「是一個月的第一天，也就是新的開始。」

也算是好的預兆吧。

她希望初一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初一雖然表面上是人人畏懼的食人獸的存在，可實際上，初一的年紀甚至不如蕭怔大，只是一個半大的少年。

許是同蕭怔和蕭之遙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江淮月見到初一也沒忍住動了惻隱之心。

她應做他的主人，也並不是想差遣他，只不過想讓他跟著自己走。

他不該屬於這裡。

聽到江淮月的解釋后，初一的臉上露出一個懵懂和青澀的笑容。

「新的開始？」

對於先前初一來說，新的開始不過是換一個主人，換一個人折磨。

他是被當做食人獸訓練的，唯一要做的就是認主殺人。

並且培養他們的成本高，食人獸是完全沒有一點自主權的，只能流轉在一個又一個的主人手中。

但這次他似乎真的要有新的開始，要浴火重生了。

初一一直還處在十分懵懵的狀態之下，可他還未忘了帶著江淮月去尋寶。

整個島也沒有多大，藏匿寶物的地方也並不難找，初一很快就帶著江淮月一同來到了藏匿寶物的地方。

周邊有初一守著，想必何之允也是很放心的，就簡單的在林子之中挖了一個專門藏寶的地下室。

江淮月一行人站在門外觀察著地下室的狀況。

「開門吧。」江淮月出聲吩咐道。

初一剛想摸到門上的機關，卻被蕭怔搶先了。

只聽「轟隆」一聲，緊閉的大門緩慢的朝著兩邊打開。

初一這才有些不解的看向蕭衍：「她也是你主人嗎？」

蕭衍像是被問到了什麼可笑的問題一樣，他邁腿後退一步，和江淮月並肩而立。

「不是主人，是夫人。」

「所以你也可以叫我主人，或者是主人夫君。」

蕭衍一下子說了太多初一聽不懂的名詞，眉頭越皺越深。

「夫人是什麼？夫君又是什麼？」

「我只能有一個主人，沒有主人夫君之說。」

江淮月沒忍住無語的看了蕭衍一眼，「幼稚不幼稚？」

她安撫的看了初一一眼，「沒事，不用了解。」

蕭衍倒是也不覺得自己有錯，畢竟這小子看上去傻傻的，其實並不然，他總覺得初一的眼裡藏著什麼沒被人發現的神色。

與其說是他自己藏的，不如說是被控制的。

初一這麼快就易主，說不準是有什麼問題。

初一也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待到石門完全打開之後，帶著兩人一同進了地下室。

古代並沒有燈，在這種荒島之上，蠟燭更是沒有，而他們進了地下室之後，卻如同在經歷色彩斑斕的晴天一樣透亮。

而這種能發著幻彩的光的，在這地下室也並不是只是一個，而是成千上百個，被簡單粗暴的堆在角落。

那些夜明珠猶如太陽一樣，將角落照的的如同白晝一樣。

因為光線太強，甚至連影子都看到人不真切。

江淮月剛進來就被面前的一切驚的微微張大了嘴巴。

這些海里的珍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他們居然信那個什麼所謂的魚仙，將這麼好的東西說割捨就割捨，祈求神明保佑。

可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心善

的神仙，多的是貪心不足的惡鬼。

看著這些咸城百姓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卻被欺騙走丟在這裡，江淮月第一次在接觸到那多寶物的時候沒有直接收進自己空間內。

這些可都是那些漁民血汗錢。

她揮手招了招初一，「你去，將甲板上的那十幾個壯漢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