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少年在樹上蹬腳一踩,驟然下躍,雙刀刺穿臃腫者上肢,將它深深釘死於大地之中。
大地一片焦黑破敗,司霧瞳孔中顯出赤紅之色,流動的火焰猶如烙紅的鐐銬,鎖住喪屍的脖頸和雙下肢。
厭酒爬的樹夠高,對方短短几十秒碾壓式的操作,她居高臨下,盡收眼底,眼裡浮起震驚之色。
這幾乎是她真正見識到,司霧的實力!
絕大多數情況下,由能力者直接異變而來的喪屍,比普通人異變,要強大的多,因為它們會掌握一定的能力,比如水系異能者異變的屠戮者,就會擁有控水能力,十分難纏。
臃腫者的力量與身體素質,甚至子彈都只能打出一個凹槽。
她覺得,如果今日換成另外任何一個人,要用九階的實力對戰只低一階的八階臃腫者,絕不會如此輕鬆,甚至很有可能被反殺。
在此之前,她一直殘留兩分司霧身嬌體軟易推倒的印象。
畢竟是露臍都覺得冷的人。
現在……
她叫出小藤直接盪過去。
司霧站在巨坑之中,旁邊喪屍不甘的嘶吼,不斷掙扎,脖頸上燒焦的劇痛都讓它卻步。
厭酒落地,先上下瞥兩眼司霧。
他赤紅的瞳色漸漸褪去,不知是因為槍傷未完全好,還是剛殺了一個強大的臃腫者,微微有點喘。
銀白如雪的月色下,顏若冷玉,唇瓣微張,色若丹朱,一滴汗珠掛在脖頸,隨著他喉結吞咽的動作,沒入精緻鎖骨下……
厭酒面無表情的別開眼。
現在看著還是體軟,易推倒。
司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剛才厭酒的眼神含有一些特殊的情緒。
像是……很想碾磨一朵嬌艷欲滴的花。
厭酒轉移注意力,盯著猙獰的臃腫者觀察片刻,心如止水后,她發現,高階喪屍智力已經開始進化,甚至能感知到疼痛,它們越來越像一個完整的另類物種。
會不會在未來,喪屍也會像人類一樣,可以掌握文明,彼此交流……
她心中惡寒,忽然想起自己剛穿來時做的夢。
遮天蔽日的喪屍佔據著人類的領地,像極了另一種文明的入侵。
她思索片刻,問道:「怎麼不殺了它?」
厭酒覺得這傢伙不老實,召出周圍的樹藤準備再給它固定幾圈,不小心觸碰到司霧的火焰。
她以為樹藤肯定要被頃刻間燒為灰燼,結果反倒是火焰如觸電一般,猛地縮了縮,繞開樹藤從另一邊綁了上去。
「你……」
厭酒奇怪,她這就是普通的植物啊,他的火還怕植物?
抬眸就看見對方不自然的移開目光,沉默半秒,「你可以研究一下。」
「那你控制好它。」
厭酒再次觀察一陣后,蹲到臃腫者腦袋旁邊,躍躍欲試的看著它的腦袋瓜,試圖肉眼解剖。
臃腫者腦袋涼颼颼,渾濁青紅的眼神使勁瞪著厭酒,喉嚨中發出模糊駭人的吼聲,想要咬下她一塊肉。
「滋啦!」
脖頸一陣劇烈的灼痛,腐敗燒焦的氣味撲鼻而來,臃腫者壯碩的身體不斷顫抖。
它的神色都肉眼可見的萎靡了。
厭酒指尖冒出一根細細軟軟、髮絲般粗細的東西,像植物根莖,游蛇一般竄進了臃腫者粗大的鼻孔里。
厭酒盤膝坐著,老神在在的閉上眼睛。
極細的東西散發著瑩綠的光,無孔不入,遇到阻礙會像進入大腦的蟲子一樣,直接鑽過去。
臃腫者痛苦萬分,甚至開始出現暴走的痕迹。
司霧加大了捆綁力度。
最開始接觸的時候,他就發現這隻臃腫者力量驚人,且暴躁易怒,和之前遇到的九階都相差無幾,生前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秋日的風輕緩而乾燥,森林裡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奏響一支整齊特殊的曲調,月光為生靈穿上銀裝。
司霧無聲的目光,不自覺落到少女臉龐上。
時間變的靜謐,厭酒的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面色變得蒼白,綠色的光點不斷從她身上溢出,湧入臃腫者體內,臃腫者的掙扎幅度變得更大!
厭酒蹙眉,半響猛地吐出一口血,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自己弄髒的衣服嘆口氣,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引來其他喪屍。
「失敗了。」她無奈的交代一聲,準備動手剜晶核,旁邊遞來一方黑色的小手帕,「我來。」
「……嗯。」
厭酒愣下,點點頭,接過來擦擦嘴,將手帕翻個面擦衣服,眼睛看著對方利落的將晶核剜出來,倒點水將表面黏液處理乾淨,遞到自己眼前。
然後將臃腫者上肢里的刀拔出來。
那兩柄刀是從盤龍城那幫人身上順的,但質量不是特別好,承受不住司霧的火焰,此刻已經出現了幾道裂痕。
司霧不怎麼在意的擦乾淨上面綠色的粘液,背在背上。
白撿的,有總比沒有好。
厭酒打量著手裡的晶核,八道紋路清楚的顯示著晶核的等級。
這是丟了家當后的第一筆財富,她心情愉悅,越看越喜歡。
她本想入侵臃腫者的大腦,接管它身體的指揮權,但她等級太低,直接被反噬。
但也並非毫無收穫。
一則,她這次失敗的原因是實驗者等級太高,下次換成三四階喪屍,有很大可能成功。
二來,她發現,高階喪屍的大腦各部分損傷竟然開始自主的癒合,朝著更利於生存的方向發展!
要知道,人類變成喪屍,人類大腦中的各個組織結構都發生了嚴重的損傷。
比如,正常人類的小腦擁有控制身體平衡性和正常步態的重要作用,但變成喪屍后,小腦損傷,導致喪屍奔跑的模樣十分怪異、千姿百態。
但這隻臃腫者的平衡性甚至比人類更強。
這對全人類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司霧看著她的神情變化,「有發現什麼嗎?」
厭酒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他。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
厭酒嘆口氣,語調卻沒有多少憂慮,「人類的優勢又變少了呢。」
她是不怎麼在乎,活不下去就死唄。
她只想把今天當成最後一天來過,及時行樂。
司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