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牢房裡的蕭綰柔
想到這裡,她又獃獃地望著桌面,眼前這一張紙又是寫了幾字,但又覺得不妥。
重新將紙捲成一團丟了。
拿起筆鄭重下筆,極為認真,完全沒有去聽方才門外顧言知的一番言語。
從前她不知那人在何方,如今有墨魚在才有了機會。
「小姐,咱們好心收留沈熙月她竟也賴著不走了,顧言知還來怎麼辦?」
蒲月嘟囔著,見聽不到回話,直勾勾地盯著書案前認真的女子,又將手中的瓷杯放下,雙手托腮不去擾她。
葉淺夕微勾唇角,周身散發著歡愉的氣息,讓蒲月也將方才的愁雲拂散。
她幻想著,若是將她嫁出去是不是就能甩掉那人。
從前要守喪,這回她要替小姐掌掌眼,不能隨意選個人嫁了。
若是老爺回來,不知以他的眼光又要選個什麼瘟神來。
就在她為此事發愁時,朝堂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蕭陽嘉與顧言知等人上書,將東宮皇后與宜王貪污及策劃燕南之戰陰謀的摺子上表。
同時北定王又將柳尚書之案重提。
短短三日宜王府天翻地覆。
皇後為求自保,放棄宜王這顆棋子。
蕭綰柔受了重傷,昏昏沉沉地熬過幾日。
徹底清醒時才發覺自己身在天牢。
與之相對的便是渾身是傷的商羽。
他一身鎖鏈,白色的囚服被血漬沾滿,烏髮散亂。
雖未身死,但也受了不少刑,比起上次見面,狼狽不少。
「郡主?你終於醒了。」
他目中帶著一絲喜悅,拖著沉重的身子努力地爬至蕭綰柔的方向,卻被后肩的鎖鏈扯得生疼,只好停住腳步。
「商羽。」
蕭綰柔冷著一張臉,咬牙切齒,「我為什麼會在這?」
從她眼中看不到一絲憐憫只有厭惡。
商羽悲涼一笑,原來她還是如此憎惡他。
他咽下心中的苦澀,回想起初遇的那日。
他在殘破的瓦舍中醒來時,第一眼便看見她如花的笑顏,溫柔地問他可還有恙。
宛若天神,他想怎會有如此溫柔善意的女子。
她的笑如一抹光輝照耀寒冷的寂夜,讓其自小被奴隸慣了商羽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心安。
那時,她還是一個單純的少女。
他彷彿看到活著的意義,因此他想留住,想將其牢牢困在身邊。
當初,蕭綰柔在燕南救下的是他而非顧言知。
而他不知恩圖報,反因心生愛慕覬覦高高在上的郡主。
她將其引薦給自己的父王為的就是能以此功勞嫁給顧言知。
可商羽卻仗著宜王愛才,欲將其留下,不自量力地要求宜王將郡王許配給他。
但誰知蕭綰柔並不願意,她一心想要嫁給顧言知。
可這樣一來皇后的計劃便落了空,宜王為讓其斷了念想以成大業,最後,將她送給商羽…
蕭綰柔扶著胸前緩緩起身。
在商羽面前她從不會讓自己顯得脆弱,她正身盡顯端莊,冷漠道:「我還以為,你會自裁以謝罪。」
「郡主…」商羽低下頭,默默忍受著她的恨。
蕭綰柔看不清也不想看到他悔恨的雙眼。
「若是我死了,顧將軍也會死。」
「這是理由么?」蕭綰柔指著他,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商羽,你貪生怕死還說得這麼好聽,我救了你,你是怎麼回報我的?」
「若不是你,我怎會被葉氏那個賤婦拆穿過往。」
怎會再不能生子?
這都是他造成的。
商羽並不知曉蕭綰柔那時的孩子是他的骨肉,那個秘密這個男人永遠也不會知曉。
「郡主,是我的錯。」他只是與顧言知是一類人,卻為何蕭綰柔連看他一眼都不肯。
生於黑暗,想要觸碰溫暖的光,這並不是他的錯。
他不明白,他哪裡不如顧言知。
商羽忍著疼痛,哀聲道:「郡主,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清么?為何你會在這裡,是誰害了你們?是顧言知,你一心要嫁的那個負心人。」
「你閉嘴,不會的,不是他,你騙我…」
商羽苦笑,「你難道就不問問,宜王與王妃去了何處?」
看著她捂緊耳朵不願再聽自己說話,商羽只好息聲,貼著牆角緩緩墜地,撫著胸前,那鑽心噬骨之痛燃遍全身。
「你這個騙子,又想挑撥離間,商羽,你仗著顧言知殺不死你么?」
她最後悔的便是讓這二人服下同心蠱。
蕭綰柔抓著面前的牢門,正欲咒罵,目光微轉間,忽而看見幽暗的過道正行來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歡喜道:「夫君…你是來救我了嗎?」
她順著牢房的門便緩緩向他的方向移動,「夫君,我父王呢?這究竟是怎麼了,為何我會在這裡?言知哥哥,你快救我出去呀!」
她拚命晃動牢門,卻無濟於事,蕭綰柔只好伸出手來,想要觸及到他。
顧言知先是頓了頓腳步,隨後才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其走去,離她只有一步之遙停住腳步。
他未置一言,只冷冷地看著她,卸去一身華裳,珠寶釵環,她也不過是普通的女子,完全不能與葉淺夕相必。
不,應該說,將其與葉淺夕相比簡直是玷污了她。
若不是想要看蕭綰柔狼狽求饒的模樣,顧言知是不會來此的。
蕭綰柔伸出的手,只差一指便能觸及到他的衣裳。
看著心愛之人如此迫切地想要抓住顧言知,商羽悲傷之下,吐出一口血。
「夫君?」蕭綰柔目中噙著淚,明明那日是他從葉淺夕手中將自己救下的,為何如今要這樣對待自己。
她眼眶的淚珠欲滴未滴,好生讓人憐憫。
顧言知冷哼一聲,「蕭綰柔,在這裡過得如何?」
「什麼?」蕭綰柔半晌才反應過來,探著身子,因激動而扯開的傷口開始滲出血絲,她不管不顧,眼裡只有那人冷漠如寒冬的表情。
她驚道:「言知哥哥,你說什麼?」
顧言知怕她聽不清,再次說道:「蕭綰柔,我問你在這裡可過得還好?」
這一句蕭綰柔聽得真切,她周身如遭雷擊,僵硬的身子,顫抖著,眼淚不爭氣地掉落。
商羽看不下去,再次起身,向前探去。
「顧言知,你究竟想要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