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以為她好騙
顧言知深情相望,奈何皎月瞬間被雲遮蔽,天色陰暗無光,他表演的一腔深情無人看到。
此事葉淺夕自然記得,曾經的滿腹痴心感天動地,如今在她看來是無非是想得父親真傳,否則怎會一躍成為大將軍。
她低首沉默,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則是為郡主求葯,二則是想她回頭,他可真貪心。
「顧言知,我父親的兵書你有用心去學么?」
新婚日,岳父陪嫁了幾箱珍藏的兵書,他一去戰場攜帶不便,多數留在家中,與郡主婚後的第二日他沒有防備,全叫葉淺夕搬了個空。
如今他的書房都是些雜談怪論,提起這些他就胸中憋悶。
這一切葉淺夕自然是知曉的,「若是你真的用心學過,就該知道,不可輕敵的道理,你將我當做愚蠢之人,哄騙我以為我不知道嗎?」
不是所有好事都會輪得到他。
「好馬不吃回頭草,何況你這根朽木。」
「就算父親精心培育,你怎麼雕也只是一根糟木頭,有這種兒女心思,倒不如精進兵學武藝。」
說罷她迅速離去,顧言知揮手去抓,衣帶拂過手掌,落了個空。
他正欲上前,卻見那人不知何時回來,手中提著一隻燈籠,向他望來,只一眼,竟叫他瞬間膽寒地將手收回。
風息竹並非給他糾纏葉淺夕的機會,只是看她如何抉擇。
她如此聰慧,怎會不知眼前的男子是個利欲熏心的騙子。
顧言知望著空落落的手,她最後那一言說明,似乎信了自己的真心,既有突破口,必然能將她摧毀,情愛與名利不能雙收但總要得一樣。
他仰頭目送,夜風輕揚,二人衣帶交纏,此一幕更叫他妒火燒身。
風息竹並未言語,挑著燈籠有意無意地往葉淺夕腳下偏移,二人慢悠悠地走向街巷。
葉淺夕自是未曾察覺他的舉動,任誰也不能相信才相識的人竟會如此貼心。
夜間擺攤的叫賣聲吸引了葉淺夕的目光。
望著街邊煙霧繚繞的小吃攤,她伸手捂腹,想起今日只食一膳,且又毒發過渾身早已無力,可又沒有銀子。
風息竹猜到她恐會累,於是俯身一禮,道:「姑娘,可否賞臉與在下一同用些飯,以示回敬?」
葉淺夕實在羞愧,他救了自己,還要讓他花銀子飽腹。
風息竹先去了桌前要了兩碗面,又望向她,再次欠身拱手:「日後借宿姑娘府上,多有叨擾,此情難還,不過一碗面而已。」
他這樣說,似乎也不無道理,但二人相互虧欠,不知何時償還君恩。
葉淺夕欲禮讓,又聽他說,「天色已晚,恐今夜有雨,月姑娘是想冒雨回家嗎?」
葉淺夕舉目望天,夜空如墨,似有涼意,且離家尚遠她已飢餓難耐寸步難行。
「我會還你銀子的。」她小聲道,小攤前的燭火照映著她微紅的雙耳。
姑娘家臉皮薄兒,怕她不允,他便答應下來,畢竟答應和收取是兩回事。
他的銀子不給她用還能給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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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知再無心值夜,早早地回到了將軍府,他先去了落華閣。
自從葉淺夕離開后,他這是頭一次來這裡,無人打理花木已枯,亂草瘋長。
望著熟悉的一切,他心如火燎,八年之恩他不與葉淺夕計較,可到頭來卻害得自己險些連命也不保。
今日那男子氣宇不凡,他心中不甘。
他倆何時相遇的?是否在將軍府時就已然相識。
……
多番猜想在腦中輪番而過,他心中愈發不平,怎能讓葉淺夕比他過得好?
幽香院,長燭未滅,顧言知推門而入,越過屏風,徑直走入內室,將夏鴿遣出。
蕭綰柔伏在榻上,虛弱無力,雙眼微眯。
今日毒發一回,加之杖傷未愈,她昏昏沉沉,幾欲沉睡。
顧言知俯首看著她。
自上次被擄,蕭綰柔便習慣徹夜點燈,恐有賊人來害她,察覺有人影遮住燭火,即時驚醒,但見來人雙眸含笑,「夫君?」
蕭綰柔心中有些高興,可還是有些怕。
顧言知已經許多日未曾來看她了,聽夏鴿說受刑那日她被打得半死,他曾來看過她。
卻因沈熙月多嘴一言,她害得將軍府丟了臉面,府內女眷名聲過差,讓她儀親無望,既不能生子何不休妻,二人起了爭執,他氣憤而去。
多日來她一直擔憂,自己會被休,她顫抖著雙唇,緩緩叫出聲:「夫,夫君?」
顧言知只是望了幾眼便回身,坐在桌旁,將長劍拔出,用一塊帕子靜靜擦拭。
蕭綰柔眼淚橫流,今日的他有些奇怪。
她顧不得疼痛,掙扎著想要起身,「夫君,我以後,再也不會給你和父王惹麻煩了,我會離她遠遠的。」
自然是表面上的,自己今遭被害得如此凄慘,怎能輕易咽下這口氣。
此番險些牽連燕南舊事,才會引得皇后降罪於她,若不是葉氏那個賤婦,她怎會受此屈辱。
太醫也為她診治過,告知她無法再孕,可她不信那些庸醫,她自己會治,再不濟還有商羽。
只怕顧言知不會這樣認為,若是他再知道即將成大權,被自己壞了事…
蕭綰柔除了怕其將她拋棄外什麼都不畏懼。
想及此,蕭綰柔踉蹌地跑到他面前,跌倒在地,抓住他的手腕,悔道:「夫君,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要休我。」
顧言知望著她蒼白小臉,心無同情,嚴肅地問:「綰柔,婚前,你有沒有派人刺殺她?」
蕭綰柔一聽便知他是知道了什麼,她咬死不認,「沒有,但是我父王派商羽來為她下過毒。」
顧言知冷眸,「為何?」
蕭綰柔搖頭,「我不知道,好像是燕南之戰的事,葉氏以為是我做的,才會這樣報復我,我是無辜的,夫君你要相信我啊!」
提到燕南之戰,顧言知陷入沉思,他知道岳父的能力非池中之物,卻只願屈居人下,其中必有緣由,而燕南那一戰,其中蹊蹺他也曾猜測過,可總也抓不住思緒。
「我從來沒有害過她,大婚之日鬧出那樣的笑話,我想替你出氣,是她不依不饒,那日請醫分明就是想置你我於死地。」
顧言知知曉她在撒謊,有其父必有其女,宜王如此心狠連親生女兒都可以捨棄,她又能好到哪裡?
他木然道:「成婚那日鬧出的醜聞,我只當還了她父親的栽培之恩。」
蕭綰柔見他都能將那樣大的笑話一筆帶過,目露期盼仰頭道:「那,那你原諒我了嗎?」
顧言知微沉眼眸,答非所問:「告訴你父王,柳家的事,我答應了。」
蕭綰柔眼中欣喜,「夫君,這樣說來,你不,不怪我了?」
她受杖責時,顧言知未曾看她一眼,她知道也險些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