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獄中相見(8)
此刻,兩個在暗地裡較量了二年多的對手,終於面對面地站到了一起,一個是一身凜然正氣,一個卻是一臉傲慢的得意。***
「公爵先生,我很佩服你!」安德魯先開口道。
「安德魯長官,謝謝你幫我批了不少石油。」西蒙嘲諷道,「不過,我卻感到很遺憾!」
「還有什麼可遺憾的?你跟我捉了二年迷藏,已經玩得很不錯了。」
「當然很遺憾,沒有親手把你送上絞刑架!」
「我也感到很遺憾,直到今天才把你這個游擊隊頭子抓出來,因為你手裡一直持有國王和總督親自簽署的特殊證件!」
「哈哈哈!哈哈哈!」西蒙卻忽然笑起來,笑夠了才說:「你真以為我就是里伯河特?」
「當然,我有充分的證據!」安德魯說。
「很遺憾,你的證據只是針對我西蒙一個人的。但是,『里伯河特』卻是自由的代名詞!所以,你永遠也抓不到真正的『里伯河特』!」
「公爵先生……」
「不,請叫我西蒙先生!我不是什麼公爵,我只是一名礦工的兒子!」
「西蒙先生,我不能不佩服你的愛國熱,但是,你應該明白你的處境,所以,希望你還是明智點為好,主動交出來吧?」
「什麼?」
「當然是電台!」
「可以。你給我什麼條件?」西蒙戲謔地盯著禮帽下那張白凈而陰暗的臉,「我們是不是應該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不,你必須交出電台!」為了這該死電台,蓋世太保官員耗費了大量人力不說,還連傷了幾員大將,安德魯早已恨透了這個鬼東西。
「好吧,它就在我車裡,請你跟我來取吧。」說罷,西蒙轉身向轎車走去。
安德魯示意米希爾派人跟上去。他自己卻紋絲沒動,遠遠地看著他們……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追隨著那個高大而偉岸的身影,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向轎車走去。他走近賓士轎車,回頭用留戀的目光掃了大家一眼,最後掃到金鈴和拉麗特幾個人的臉上……儘管天色已晚,街燈昏暗,但是,他們還是從西蒙閃光的眸子里,從他深沉的表上,看出了他那無聲的期望和鼓勵:「戰友們,永別了。一定要戰鬥下去!拜託你們了!」隨後,他轉身打開了車門,當他再轉過身來的剎那,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迅雷不及掩耳,就突然聽到了驚天動地衝鋒槍聲,眼看著他身邊的幾個德國兵立刻應聲倒了下去……
「噠噠噠——噠噠噠——」所有的槍口都一齊沖著西蒙開火了。西蒙高大的身軀在無數子彈的穿透下,在空中一陣劇烈暴跳地彈動之後,就像漏水的篩子一般噴出了他的滿腔熱血。
這個令德國人萬分惱火、卻始終在德國人眼皮底下跟他們稱兄道弟做著大買賣的富豪——一個普通挖煤工人的兒子,就這樣緩緩地倒在了冰冷的馬路上……
這是1943年2月初的一天。
一顆平凡而偉大的人,就這樣結束了他年僅三十一歲的生命。
就在西蒙遭槍殺的這天夜裡,赫夫曼的心也壞到了極點。
他從英國bbc電台獲悉:蘇軍的110萬大軍,已經團團包圍了斯大林格勒的德軍第六集團軍,官兵們早已彈盡糧絕,死傷慘重,戰馬吃光,醫藥用完,為了讓傷兵免受痛苦,只好將他們扔到零下三十多度的雪地里凍死……
聽到這悲慘的消息,將軍的心都要碎了。
「瓦爾加,我的孩子……」赫夫曼彷彿覺得瓦爾加躺在冰天雪地里,正呼喚著這位將軍父親快去救他。他彷彿看到在無數的凍屍堆里,有一張稚氣未脫的臉……
赫夫曼知道早在1月8日,蘇軍就向第六集團軍指揮官保盧斯出了最後通牒:「你軍已陷入絕境。你們饑寒交迫、疾病叢生。俄羅斯的寒冬還只剛剛開始。嚴霜、寒流、暴風雪還在後頭。你的士兵缺少冬衣,衛生條件又差到了極點……有鑒於此,並為了避免無謂的流血犧牲,茲建議你們接受下列投降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