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最後的審判(7)
無須再多說了,這幾句話就足夠了。***
維克多望著這位瘦小單薄、卻有著鋼鐵般意志的中國姑娘,久久沒說一句話,末了,他對她鄭重地說:「放心好了,親愛的,死亡都打不垮你的維克多,這點兒小誤會當然就更打不垮了!否則,他就不配做你的丈夫了!去他媽的,什麼他媽的狗屁叛徒?見鬼去吧!來吧,親愛的,讓我們為獲得新生而擁抱吧!」
於是,兩個飽經苦難的年輕人,終於走出了莫須有的陰影,開始新的生活了。
數天後,在一個陽光大好的上午,金鈴身穿潔白的婚紗,維克多身著筆挺的藏藍色西裝,兩人手挽著手,興緻勃勃地向教堂走去。沒有通知任何人,連拉麗特和豪特幾位好友都沒通知。
他們要向世人宣布:比利時的巾幗英雄跟她相愛的人結婚了,她絲毫沒有因為他被誣陷而嫌棄他!然而,當他們一走進教堂,卻被眼前的場面驚呆了。
教堂里,掌聲雷動,樂隊齊鳴。早已等候在此的人們,紛紛向他們投來鮮花和掌聲……當年的游擊隊員還為他們準備了一件特殊的禮物——一對男女親吻的木雕,木雕下面刻著全體游擊隊員的名字……
沒有比這份禮物更珍貴的了。它勝過了多少千萬語,勝過了多少美好的祝福——因為它是對維克多最大的肯與承認。
維克多滿含激動的淚水,緊緊地擁抱著當年的戰友……
從此,這對命運多舛的年輕人,雖然背著莫須有的「罪名」,但終於開始了他們新的生活。
戰後的日子仍然十分艱難。人們抓緊時間修補著戰爭給心靈及家庭帶來的創傷。
豪特的大鐵鎚又「叮叮噹噹」地響了起來,只是沒有了老豪特那種默契的配合,聽起來多少有些單調。幾家養奶牛的牛圈裡,又傳出了牛犢的「哞哞」叫聲,聽起來十分親切。一些被軍火庫強佔的住戶,都陸續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園。艾德蒙依然像從前一樣,騎著永遠掛著鴿籠子的自行車,吹著口哨,到處傳遞著信件。拉麗特的酒店又開始營業了,只是不如從前紅火了。加里在集中營里被打折了一條腿,成了殘疾,整天脾氣,變得異常暴躁。拉麗特也變得不如從前開朗熱了,經常鬱鬱寡歡,一個人呆坐在餐廳里悶頭抽煙。
維克多又開始了診所工作。金鈴準備著手報考魯汶大學化學系的博士……
小鎮又開始走回過去,走回過去純樸而寧靜的生活。許多家的屋頂上又傳來了鴿子的「咕咕」叫聲。只是偶爾會聽到瘋女人瑪格麗特顫抖的喊聲:「維佳,快回來呀……媽媽給你留著炸薯條呢。」
戰爭結束了,它留給人類的創傷卻遠遠沒有結束。這創傷是永遠無法癒合的。
1946年10月16日凌晨一點十一分,全世界迎來了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以來,最為開心的時刻。在紐倫堡監獄死刑室的絞刑架上,陸續掛上了賓特洛甫、凱特爾、卡爾登勃魯納、羅森堡、弗朗克等十幾個罪大惡極的腦袋。眾所周知,納粹元兇希特勒早在1945年4月30日,就同他的愛娃變成了一堆焦炭。
按理講,被送上絞刑架的還應該有納粹空軍司令戈林、宣傳部長戈培爾,以及僅次於希特勒的納粹頭號劊子手希姆萊,但是,這三員納粹幹將都選擇了相同的自我結束生命的方式。戈培爾早在希特勒死後第二天,就毒死了六個孩子,讓人開槍打死他和妻子,結束了一家八口的生命。這個希特勒的瘋狂崇拜者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我不能生活在沒有希特勒元的國家裡!希姆萊是在1945年5月23日,化妝逃跑途中被盟軍逮捕后,咬碎了事先藏好的氰化鉀膠襄、一命嗚呼的。戈林是在臨上絞刑架的前兩個小時,吞下了偷偷帶進監獄的毒藥。
不久,赫夫曼就被押回了布魯塞爾。此前,他曾在義大利的卡坡里、英國的比康斯弗爾、德國的維斯巴頓、紐倫堡等許多監獄關押過,這次,又被關進了布魯塞爾監獄。
赫夫曼一押回布魯塞爾,剛剛恢復了平靜的比利時頓時又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先波及的又是艾得利蒙小鎮,而且又是金鈴和維克多。這對年輕人再一次面臨著公平與正義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