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到站

「砰！」

黑暗裡綻放的絢麗蘑菇雲點燃圍觀者眼睛，引得「蛙」聲一片。

華囯老百姓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想想不久前車廂一系列事情再看看各自「出走」的首尾，明白肯定有重要事情發生。

而失掉牽引車頭，車廂本身不具有動力，因慣性跟著鐵軌滑一段，再停止……

雷雨停，月出。

車廂里昏睡的警衛員跟一些職員清醒，舉著喇叭跟手電筒控制混亂場面，而調查組成員則是表明身份提供幫助。

半晌，「嗡嗡嗡」的聲音回蕩夜幕，士兵維持秩序。

事情圓滿結束，爆炸車廂里存活的人倒是有四個，一個白人，老雷跟國字臉，燕姐。據說前者炸毀一隻眼睛下半身癱瘓，流著口水叫囂「Fuck！」，「得罪蜘蛛你們不會有好下場！」

余者沉默。

清晨紅日攀山，舊車廂及鐵路修理完畢，而倖存者帶著新編的「故事」乘上另一輛前往幸福的列車……

當然，信息落後的時代封鎖消息，最後三天里北方火車排查謹慎，平安撐到最後一天。

八月，無事發生。

蜘蛛唯一一次失手，而國外都在等蜘蛛的反應，華囯哼哼兩聲，剛剛建國士兵的刀鋒利著：

不惹事，不怕事。

可惜，事情不了了之……

*

林木樹蔭，葉片微黃。

蟬鳴聲里，一輛黑轎車平穩行駛，風卷枯葉……

27號下午四點，溫度宜人，雲霞靜靜照著來往行人，再給高高懸著的「京南火車站」的牌匾添上一些溫暖……

道路兩側攤販熱情招攬：「瞧一瞧看一看，香煙花生香瓜子……」

「甜甜老冰棍，值得擁有！」

「包子！新鮮出爐的包子，正宗……」

「糖葫蘆！」

來往旅客稍微瞄兩眼，再摸兜，一些上前照顧生意，一些急匆匆離開。

七八年夏日，京都，火車站前面的商販，三項信息連著敏銳點的人總能發現點啥。而笨拙的，剛剛目睹京都繁華熱鬧的旅客滿眼驚奇。

有位膽大的旅客問：「大爺，來一串糖葫蘆啊……話說，你們不怕被舉報投機倒把嗎？」

「投機倒把？」

大爺眼睛一溜，挑串糖衣裹得最好的遞給他，話語帶著地地道道的京腔：「嘿兒，您說話真難聽，俺做糖葫蘆靠的是手藝，天天起早貪黑，從早到晚掙的辛苦錢都不夠養家，真算投機倒把國家養俺一家嗎？」

隔壁賣香煙的叔叔應和：「可不，真投機倒把咱們都得喝茶。」

「哈哈。」

問話旅客若有所思，再舔舔糖葫蘆：「大爺，您的手藝真是杠杠的！」

大爺驕傲挺著胸脯，下一刻車站裡走出一波人，四周干點小生意的商販顧不得聊天而是高聲吆喝吸引顧客。

而兜里有點錢的旅客往往忍不住買點冷飲，冰棍，再來一串糖葫蘆。

「爽。」

「嘀嘀。」

此刻，街道另一端的黑轎車已停於車站前，看不出年齡的靚麗女士下車，聲音平和：「師傅慢走啊。」

「再見！」

隨著轎車離開，周圍瞄一眼的商販不由再瞄兩眼，面前女士戴針織帽，烏黑靚麗捲髮披散，長款黑外套顯得鄭重優雅，手裡挎著編織藤籃。

火車站裡建築高高的，裡面甚至掛著一面古老精緻的時間壁鍾，一整點就「噹噹」響。

而車站裡面熱鬧非凡，人擠著人，滿，雞咯咯，鴨嘎嘎，甚至有漢子抱著咩咩白羊等待著列車……

魚龍混雜的環境里最容易出問題，唐婉環顧一圈喧鬧，靜靜等待。

「噹噹噹噹。」

清脆悠揚的聲音回蕩，唐婉舉目看兩眼牆壁懸挂的掛鐘確認時間，一雙包容的眼睛張望，想看看丈夫嘴裡俊得一眼就認出的徒弟。

下一刻，廣播忽響。

「旅客朋友們，你們好，由豐河開往京都的K70XX次列車預計晚點運行。……」

「晚點？」

聞言，一些乘客不滿抱怨，唐婉瞧瞧時間，總算明白那一股莫名的憂慮哪裡來的，想想目前自己只能等待，乾脆從挎包里掏出最新日報閱讀。

翻頁聲「嘩嘩」，細微。

唐婉思考著，不曾注意掛鐘鐘聲由四到六，不曾注意「嘀嘀」的鳴笛，周遭人聲鼎沸……

半晌，一道潺潺溪流的溫和嗓音。

「師娘，久等了。」

唐婉從書里世界回神，抬眼，看清面前人相貌瞬間眼裡驚艷滿溢，只是頓一下，忽然想到青年剛剛的話。

師娘？

她疊著日報塞包里，聲音明顯遲疑：「你……你是李毓？」

「嗯。」

青年頷首，落日霞彩畫卷鋪於身後，漆黑睫羽下一雙清澈的水墨瞳眸顯得異常出漂亮，黑白分明……

唐婉有點懵。

老陳莫不是看臉收徒？

陳何常常說徒弟俊，但是自家丈夫那審美，哪怕是黑成煤球只要表現得精神一些都是俊。

「偏遠農村+聰慧+年紀小+刻苦學習」等等標籤刻畫出的是一個有點黑、有點土、戴眼鏡的聰慧青年，非歧視，而是看多了學院里農村學生。

而面前男生跟黑不掛鉤，白白的，腹有詩書，瞳眸平靜若湖。

自有一種帶著萬事不懼的鎮定。

「……」

沈裕看出面前人走神，眼睫撲扇兩下，神思同樣飄遠一些，列車出事，隨著調查結束由相關人員安排換車。

「師娘。」

青年唇瓣翕合，聲音拉回唐婉思緒。

唐婉訕訕，稍微一想面前是同自己通信兩年的李毓，寒暄半晌再問問列車咋晚點。沈裕隨意含糊，交談間那一點生疏漸漸消失。

唐婉抓著李毓胳膊端量一圈，眼裡稀罕得不行：「當時你師父說你俊，我當玩笑話，京華大學的學生有福啦！」

「……」

他靦腆低眉，揚唇，眼睫下垂瞬間周圍彷彿不再是熱鬧車站，而是殿堂。

「師娘說笑。」

「謙虛！一整天坐車肯定累吧，鐘點阿姨整理完家裡房間……」

唐婉喜歡李毓的原因有二：一是書信里青年展露的秉性，正直善良，堅韌體貼；二是青年相貌。

誰不喜歡長得美且乖的晚輩？

家裡阿姨早早準備豐盛的六菜一湯，四葷菜，天上，海里的都有，說明主人家裡重視。

餐桌上，沈裕聊著家裡趣事，包括家裡養的狗狗，兔子，乃至倒霉會獻殷勤的雞。

唐婉聽得津津有味，一直往他碗里夾菜，最後再提陳何半年前說參加保密項目的事。

「半年了，一點消息都沒。」

「不管他。」

晚餐結束，唐婉催促李毓早點休息，再簡單介紹一下屋裡：「周圍招待所環境臟差得很，而且浪費。客房早早清理完衛生，一直等你到，早點睡一覺，明個我帶你看看景點。」

「其實你能來我特別高興，有啥招待不周的見諒……」

沈裕：「嗯，我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