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了結幻顏齋
榮王府內更是忙成了一鍋熱粥。
榮王府連小宴都沒辦過,就連一向謀定的徐懷宋都有些焦頭爛額。
幸而有春冉在。
春冉安排徐懷宋請了宮中典儀前來主持大局。
按照典儀所定計劃步驟,事情再細碎,一下子也就明朗了。
整個王府,所見之處皆為一片喜氣的紅。
地面,樹上,檐下,屋頂,
紅綢如絲絛,喜字燈籠高高掛。
就連前後院看院的狗子都被迫在脖子上掛上了紅綢帶,
磨牙那隻胖雕脖子上亦被繫上了紅綢,他難受得不停的啄胸口的毛。
美嬌娘媚眼彎彎,
這雕竟然會嘲笑。
下一秒她便笑不出來了,
兩隻雕落在屋檐上同時啄毛的樣子,好似在拜堂。
楚昱恆在府中到處看看,
春宜跟在身後,不停的找話說,試圖幫忙。
可楚昱恆不理她。
她跟上來,他便掉頭去另一頭,
她說話,他便指點指點下人,只當沒聽見。
說好的不插手,楚昱恆倒也不問。
可他就是氣得實在掩飾不住。
他查出了原因,只氣這個妹妹太傻太單純。
春宜像一隻搖尾乞憐的小狗,
伸出去的手,又怯怯的收了回來。
她自知自己這次犯了大錯了,
她一閉眼,便會想起許安隨腕上的血和那張慘白如霜的臉,
她想坦白的,
卻怕楚昱恆像嫌棄合歡那樣嫌棄自己,
她快將自己撕碎了,終究還是沒敢開口。
「七公主,許家七姑娘…哦不,是王妃有請七公主一聚。」
春宜嚇了一哆嗦。
她當真聽不得許安隨的名字,
腦子轟的一下,一個踉蹌跌在了地上。
「望…望月…她她她她是不是知道了?
她是不是找我尋仇了?」
若那一次合歡的奸計得逞,
許安隨這輩子的名聲就毀了。
大抵上不願意嫁給嚴峻的話,也只有死路一條可以走,要麼上吊,要麼跳湖,抹脖子太疼了,她應該不至於吧…
春宜恨啊,
她活到如今連只蟲子都未曾殺過。
她狠狠的捶打自己的胸口,
怎就鬼迷了心竅,怎就被合歡拿捏至此,
就算自己覺得許安隨配不上自己兄長,可如此合該下地獄的陰招,她春宜怎敢說干就幹了呀。
望月也怕,
她怕王爺會親手殺了自己然後將屍體丟去喂狗。
那隻掛了紅綢的小黑顛著小步搖尾而來,
她卻看成了齜牙咧嘴的惡鬼,張著血盆大口,找她索命來了。
「公主,公主…」
主僕二人抱頭痛哭。
對面傳話的小廝衿著鼻子抖著眉毛,納悶得直撓腦袋。
公主這是在演戲么?演的又是哪一出啊?
「就回……回說我病了,不能出門。」
小廝心中暗讚佩,揚了揚下巴擲地有聲的回道,
「王妃說了,公主若有病,她有葯,保證公主藥到病除。」
…………
「那就說,說我很忙,忙著幫阿姐打理府中事情,
你看這都亂成什麼樣了,
地也沒掃,
這這這這,那那那那,
我不留下幫襯著能行么,
是吧望月,
小黑,小黑還沒吃飯呢,
走,咱們給小黑做飯吃去。」
主僕二人想逃。
那小廝上前一步攔下。
「王妃特意從國公府派了五位經驗豐厚的老人前來幫襯。
想必眼下用不上公主什麼的。」
……
春宜急了,
「王妃,王妃…還沒過門呢就王妃王妃的。
到底誰是王府的主人,你們日後到底要聽誰的。」
「王妃,王爺說了,要聽王妃的。」
……
春宜暴跳如雷,
「那你就回你家王妃,就說我死了,死了,死了總行了吧,死了就不用見面了。」
春宜和望月規規矩矩的坐進了馬車。
馬車上許安隨穩坐中央,
這主僕倆分坐兩側。
許安隨越是不說話,春宜越是覺得一身衣服被扒個精光。
這煎熬太過磨人了,
她索性跳起來,撲通一聲跪在許安隨面前,
「是我對不住你,葯是我下的,但是你若要殺我,我母妃阿姐還有兄長也不會放過你的。」
吾家公主勇啊,
望月跟著跪在了旁邊。
許安隨就挺無語的,若有這份傲骨,又何至讓合歡小小計謀嚇破了膽,淪為她害人的工具?
許安隨也不說起,也不說責備的話,
春宜感到極盡羞辱,
只覺得許安隨的眼神似狼般可怕,
她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去哪裡,
不會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將自己解決掉,然後毀屍滅跡吧。
「我我我我,我告訴你許安隨,王府的人可都瞧見我上了你的馬車。
你若真殺了我,你永遠都別想進王府大門。」
許安隨哈的一聲笑了,
前仰後合的,尾聲拉得老長。
能說她點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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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的有些可恨了,
這樣的人比合歡那種毒婦還可怕。
說話間馬車緩緩停下。
幻顏齋的大門被許安隨一腳踹開。
春宜和望月不覺倒吸一口冷氣,
「看來她都知道了…」
二人耷拉著頭,緊緊跟了進去。
雖不知許安隨要幹什麼,
但這架勢勢必要有一場好鬥。
「今日店內歇客,有內務要處理。
還請各位夫人先行離開。」
幻兒以及幾位隨從幫著清場。
直至所有客人離開之後,將大門牢牢合實,呈瓮中捉鱉之勢。
店中三五下人被許安隨這陣仗嚇得一愣。
回身瞧見了春宜,猜得到八九不離十。
一眼疾手快的連忙去了後堂喊來了王掌柜。
王掌柜人未到,謾罵聲先到,
「誰啊,哪個不長眼的,教訓還沒吃夠是么,還敢跑來找晦氣。」
「呦~」
王掌柜就差指著春宜罵,瞧見人,又即刻變了臉,
可那臉笑得再多,也是一臉的狡詐。
「這不是咱們七公主么,
大東家,
不知大東家今日前來,有何貴幹啊?」
幻顏齋成了春宜的噩夢,
別說和王掌柜對峙了,剛踏入店中,腿就已經發了軟。
許安隨見不得她這副慫樣子,乾脆直接了當,單手一癱,
「拿出來。」
王掌柜笑里藏奸,
「呦,這位....這位是哪尊佛啊?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許安隨不客氣,
「大東家要查賬,把你們真實的賬冊拿出來。」
「呦,」王掌柜好似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附和著店內的小廝們,前仰後合的哄堂大笑起來。
許安隨氣勢實在不俗,
輕笑過後王掌柜不覺間警覺起來。
王掌柜轉而面向春宜說道,
「七公主啊,賬冊您上次不是已經看過了么,事後那些人沒少來咱們這裡鬧啊,
除去合歡公主幫你賠的那七萬兩,咱們又拿出了三萬兩,總計十萬兩才平息了此事。
老奴我正要尋公主再填補些銀子進賬來呢,沒成想您到是主動上門了。」
「什麼?十萬兩?」春宜兩眼一黑,顧不得在許安隨面前遮羞,怒哼哼的吼了出來。
望月哭腔道,
「即便壞了臉,換張金子做的臉也不用這麼多錢吧,這不明顯訛人呢么。」
王掌柜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是啊是啊,老奴也覺得如此,可是怎麼辦呢?那幾個婦人咬著不放,非要將公主報官。
公主乃金枝玉葉,斷然不該讓那些個市井潑婦壞了名聲啊。
能用錢財解決的事情總歸不算最壞的。
就當舍點銀子保平安了吧。」
怎麼辦?
春宜瞪著許安隨,
好端端的為何非要來這尋不自在啊。
這下好了,平白又搭進去了三萬兩,這些人明擺著坑自己的,這樣的無底洞何時是個頭啊啊。
「你也知道他們在坑你。」許安隨白了一眼春宜。
廢話說多了累,直接命人將麻袋扛了進來。
那麻袋重重的摔在了王掌柜的腳下,
一聲悶哼,嚇得王掌柜倒退了兩步。
幻兒將麻袋的扎口打開,
一光頭女子滿臉血肉模糊的從麻袋中探出腦袋。
因著嘴裡塞著布糰子,那女子哀嚎聲好似遠在天邊的悶雷,
掙扎著像一隻碩大的蛆蟲,蛄蛹著拼了命的爬到了王掌柜腳下。
王掌柜彎著腰仔細一看,
瞬間七魂八魄丟了一半。
「你你你你你你........」
王掌柜驚恐的指著許安隨,
「來人啊,快去報官,哦不,快去方家,對了,合歡,把合歡公主也請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