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張侍郎的抉擇

就在楊松接見楊松時，另一個房間里，張侍郎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微臣見過九皇子殿下。」

「起來吧。」劉礪道，「現在我不是什麼皇子，只是一個縣衙的捕快。」

雖然劉礪這麼說，但張侍郎仍舊不敢失禮，起來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劉礪見他這麼拘謹，便隨意地坐了下來，問：「這次你來寧江縣是做什麼的？」

「回稟殿下，微臣這次來，是受了朱丞相之命，徹查劉縣令弄虛作假的事。」

「弄虛作假？誰說的？」

「這……微臣不知。」張侍郎道，「但微臣聽說，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劉礪點點頭。

說實在的，要是他人在京城，聽說一畝地能產1800斤糧食，也得好好地懷疑一番。而且劉二傻搶了丞相門生的狀元，朱丞相對他肯定是有所不滿，正好抓住這個機會來整整他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師父說過了，這次不要干預張侍郎和余知府的調查。

「既然是丞相大人讓你徹查，那你就認真的查好了。」劉礪道，「不過你查的是你查的，余知府查的是他查的。」

「是。」

「那就這樣吧，」劉礪道，「我在這裡的事不可外傳。」

「臣遵命。」

劉礪走後，張侍郎長長鬆了口氣。

蒼天可鑒，他怎麼會想到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竟然能遇到九皇子。

現在朝中大臣們私下裡都在傳，九皇子之所以要離開皇宮遊歷天下，是在為將來取代太子做準備。

而丞相是太子的人，若是讓他知道九皇子竟然在這裡，只怕會心生歹毒，派人來取九皇子的性命。

所以現在重要的是，他該怎麼辦？

這是一個戰隊的問題。

出賣九皇子，就是站隊太子。

而隱瞞此事，便是站隊九皇子。

這種事沒有中立的選擇。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將來不管是太子繼位，還是九皇子取代了太子繼位，都會將對方的人清除乾淨。

那麼九皇子真能仗著陛下的寵愛，取代太子嗎？

張侍郎一直想到半夜，都沒有做出決定。

不過還有不少時間，他決定先看看再說。

……

第二天一大早，張侍郎就起了床，也沒有叫余知府，穿著街上買來的普通衣服，帶上一個同樣變裝的護衛，裝作是賣貨的貨郎，前往了筍山村。

之所以要選筍山村，是因為這個村子是最窮的。

來到村裡，張侍郎為了打探消息，將貨物以極低的價格售賣，很快就引來了大堆的村民，吳村長也跑過來湊熱鬧。

現在大家手裡都有點銀子，遇到這種便宜貨，自然捨得出手購買。

張侍郎便趁機問起了紅薯的事。

「我在集上聽說，你們今年種了什麼紅薯，一畝能產一千斤？」

「哈哈……」一個村民笑道，「什麼一千斤？是一千八百斤！多的連兩千斤都有！」

「吹牛的吧，」張侍郎道，「什麼東西能有這麼高產？」

「嘿，你還別不信。」村民道，「現在紅薯都還在院子里堆著呢。」

「那我能不能買點回去？」張侍郎道，「聽說這紅薯很好吃。」

「買多了不行，三五斤是可以的。」吳村長道，「這些紅薯啊，要留著明年做種。咱們縣令爺說了，來年要讓整個贛洲府都種上。」

跟著吳村長來到他家，打開大門之後，張侍郎兩人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見寬敞的院子里，堆滿了這種叫紅薯的東西，估計至少一兩萬斤！

「這些都是還沒來得及存地窖的。」吳村長道，「既然你們想嘗嘗，那也不用客氣。中午就在我家吃個便飯，我做點紅薯給你們吃。」

「多謝村長。」

吳村長便叫老太婆燒火做飯。

雪白的稻米煮開花后瀝出來，然後將切成塊的紅薯放在鍋底下，再將瀝過米湯的米蓋在上面。

既然招待客人，吳村長還拿出了幾個雞蛋，在碗里攪開后，加上米湯、鹽和豬油，放在鍋里與米飯一起蒸。

另一口鍋則開始炒菜。

讓張侍郎沒想到的是，吳村長竟然從水井裡提出一個竹籃子，籃子里有不小的一塊肉。

「吳村長，」張侍郎不由問道，「這肉是什麼時候買的？我也沒見你出門啊。」

「前天買的。」吳村長道，「項夫人說了，吃肉這種事呢，不需要一次吃很多，一人每天能有一二兩肉是最好的。所以咱們現在都把肉買回來放井裡鎮著，每天切一點下來吃。」

每天吃？

雖然張侍郎常居京城，但作為戶部官員，對普通百姓的生活情況還是有一定的了解。別說家裡常備著肉了，半個月能買一斤肉嘗嘗，就算是不錯的人家了。

結果這寧江縣一個最窮的村子，村長家隨時都有肉！

還每天吃！

「我聽說筍山村是最窮的村子，你們這麼吃肉，有那麼多銀子嗎？」

「以前是沒有，想都不敢想啊。」吳村長一邊炒著菜，一邊很是感慨地道，「但自從劉縣令與項夫人來了后，咱們這日子就變了。」

「哦，怎麼個變法？」

「先是糧食啊，春天的小麥、油菜，產量比以往最少翻了一番。」吳村長道，「然後是這一季的紅薯，更是讓咱們有吃不完的糧。項夫人說了，紅薯留著明年賣種，每家每戶至少能賺幾十兩銀子！」

「這麼多？」

「這還不是全部呢。」吳村長道，「她還讓我們多養豬，現在村裡最少得人家，都得有十頭豬，多的二十多頭。就算一頭生豬賣一兩，這個錢也夠吃幾年的肉了。」

張侍郎心裡震撼。

要不是他親自來村民家裡問問，這些事他怎麼能知道？

而現在，他心裡也漸漸拿定了主意。

要站隊，而且還要站在九皇子這邊！

想想看啊，紅薯的高產，功勞會是誰的？

表面上是劉縣令的，但在陛下的眼裡，肯定是九皇子的！

大夏有了足夠的糧食，邊疆就不用再緊巴巴的了，國力也會很快強盛，這麼大的功勞，難道還不足以讓九皇子取代太子？

要是陛下沒有這個心思，就不會讓一個皇子，隻身在這窮鄉僻壤了！

「好了，吃飯吧！」

就在張侍郎下定決心時，吳村長已經將飯菜端上了桌。

看著一桌很豐盛的菜，還有碗里散發著香甜氣息的紅薯，張侍郎的決心，更加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