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戰場之事，豈是兒戲？

茫茫草原上，雖然已經是二月，但地上的積雪仍有半尺多厚。

放眼看去，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邊。

以往這個時節，蠻族人都會全族搬遷去遠處的大山裡貓冬，但今年可奇了怪，整個蠻族非但沒有後撤，還出乎意料地大軍壓迫，不斷對大夏的領土進行吞噬和侵佔。

這讓負責邊防的洪大將軍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明白蠻族為什麼這麼做，更不明白蠻族人是哪裡來的那麼多糧草。

但大夏邊軍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雖然贛洲府去年秋天豐收了，可好多送往邊境的糧食，都被偷偷潛入大軍後方的小股蠻族騎兵給截了。

以至於現在十萬邊軍，每天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這冰天雪地的，沒有太多取暖的柴禾，吃不飽肚子，只能龜縮在營地里。

「我們還剩多少糧食？」

「回大將軍，糧食前天就全部吃完。」一名參將道，「將士們已經餓兩天了。」

洪大將軍的眉頭皺得更深：「後方的糧食，還沒有送來嗎？」

「之前派出迎接的隊伍傳來消息，說是發現不少蠻族騎兵已經繞去了後面，並且有集結的動作。末將擔心……」

「不用說了。」洪大將軍心裡一聲長嘆，他已經猜到這次的糧草，會是什麼樣的命運了。

十萬大軍，還有上萬匹戰馬，都面臨被餓死得局面，他這個當大將軍的即便再有才能，也沒法打這沒有糧草的仗！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讓大軍再次後撤時，三匹快馬從遠處疾馳而來。

馬上是項溪、劉二傻和劉礪。

劉礪現在是一個小兵的打扮，所以來到洪大將軍面前時，他並沒有立即認出來。

畢竟他的目光，更多的被項溪與劉二傻所吸引。

說真的，他當了一輩子兵，打了一輩子仗，還沒見過這樣的探子。

一個長得比他還要高大強壯，渾身的腱子肉，但卻一臉傻兮兮的，一看就是個頭腦不正常的傢伙。

另一個則是貌美如花的婦人！

他是真想不通，這可是戰場，來一個這麼漂亮的婦人，難道是想對蠻族人用美人計？

「你們……是誰派來的？」

「不是誰派來的，」劉二傻道，「我是押送糧草的大官，我叫劉二傻！嘿嘿嘿……」

洪大將軍：……娘的，好像真的是個傻子！

難道朝廷沒人了嗎，竟然派個傻子來押送糧草？

但劉二傻既然表明了身份，洪大將軍也要做足了禮數：「劉大人一路辛苦了，糧草呢？」

「糧草運到土城去了。」

「土城？」

洪大將軍滿臉驚愕。

大軍後方確實有一座小城，距離此地兩百里地，但那裡的情況，比前線也好不了多少。

城內的百姓早就已經跑完了，幾乎就是一座空城，土坯壘砌的城牆都坍塌了不少，跟在曠野也基本沒有區別。

而且大軍撤回，可不是一句話的事。

因為若是此時蠻族大軍乘勢追擊，大軍將無險可據，會被蠻族騎兵衝殺得七零八落、死傷無數！

損失了精銳，即便撤回土城，還有什麼用？

洪大將軍顯然有點生氣，語氣並不怎麼好：「劉大人，為何把糧草送往土城？而不是直接送來軍營？」

這個問題劉二傻就不回答了，項溪也打算回答，而是一旁的劉礪站了出來：「洪大將軍，這是我的意思。」

洪大將軍這才正眼看向劉礪，當看清他的臉時，頓時大吃一驚。

「九皇子殿下？您怎麼也來了？」

「本殿偷偷跑來的。」

洪大將軍：……不是，幾年沒回京城，這九皇子喜歡胡鬧的性子非但沒有收斂，反而還變本加厲了么？

這是什麼地方啊？

這是邊疆！

是隨時都會與蠻族人交戰的危險之地！

一個皇子跑這兒來，要是被蠻族人知道了，那還不得連夜跑來襲營？

到時候亂軍之中，誰又能顧得上保護他？

「殿下，您趕緊回去吧。」

「洪大將軍，本殿沒跟你開玩笑，」劉礪道，「而且這次，我會與項少保、劉大人，來助洪大將軍打大勝仗的。」

「項少保是誰？」

「就是我了。」項溪對著洪大將軍打了個招呼，道，「洪大將軍，趕緊下令撤軍吧。我已經讓人在土城開始烤紅薯了，將士們一到就能吃上飯。」

洪大將軍是真的很想罵人。

來一個皇子胡鬧就算了，現在又來一個三品少保指手畫腳，他很想知道，這邊疆到底是不是他說了算！

「殿下，您有所不知。」洪大將軍道，「大軍後撤，蠻族人必定乘勢追擊。」

「追不上的。」項溪搖搖頭道，「如果咱們現在就走，蠻族人確實會發現併發起進攻，但以他們的傳信速度，等他們追上時，咱們大軍已經進入土城了。」

「項少保，你如何可以這般肯定？」洪大將軍道，「要知道，戰場之上沒有兒戲。」

「洪大將軍，自從前天晚上你吃了半碗米粥外，就一直沒吃東西了吧？」項溪道，「今天早上侍衛煮了一碗麵糊糊給你，你也沒吃，都分給站崗的士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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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大將軍微微一愣。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身邊的人都知道。

但怪就怪在，這項少保是如何知道的？

明明她才剛到啊，竟然對前天晚上的事情都知曉？

「洪大將軍，我師父會算命，而且算得特別准。」劉礪解釋道，「她說蠻族騎兵追不上咱們，那就肯定追不上。」

洪大將軍身為戰將，怎麼會相信這種話？

但沒等他反駁，劉礪又從懷裡拿出一份聖旨：「洪城安接旨。」

洪大將軍一聽是聖旨，立即帶領左右的人半跪在了雪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征北大將軍洪城安，從即日起，一應戰事安排，均聽令於項少保，不得絲毫違逆。欽此。」

洪城安心頭巨震，憤怒猶如山火一般在心頭蔓延。

難道皇帝陛下是老糊塗了，竟然讓他聽命於一個婦人！

既然這樣，那還要他這個將軍何用？

周圍的將士們一個個也是義憤填膺，替洪城安忿忿不平。

但聖旨就在眼前，聖旨就是天命，縱然有萬般不願，也只能咬著牙接了。

「臣，遵旨！」

「洪大將軍，起來吧，」劉礪道，「本殿知道你心裡怎麼想，但請你相信，我師父真的很厲害。」

洪城安還能說什麼呢？

從古至今，他就沒聽說過哪個女人會打仗！

難道天真的要亡我大夏了嗎？

「洪大將軍，事不宜遲，請下令立即撤軍吧。」

「是。」

「眾將士，聽我軍令，大軍立即拔營，極速後撤至土城！」

看著洪大將軍不甘的背影，項溪不由在心裡感慨。

不得不說，有時候皇權這個東西，還真的挺好用。

這要是沒有皇權壓著，這洪大將軍哪裡會這麼聽話？